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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廷高處不勝寒 p.104

謝長廷高處不勝寒 p.104

一成的投票率加上九成八七的得票率,謝長廷以高雄市長身分兼任執政黨主席,又創下一項民進黨新紀錄。不過,雖然謝長廷是黨內派系共推的黨主席人選,但他「兼差」這件事,高雄市民很不能諒解,讓民進黨在高雄市的政權岌岌可危,下屆市長選舉恐怕也必須面臨「政黨輪替」的嚴酷考驗。

這是陳水扁最不樂見的結果,也是民進黨內有志之士的憂慮。不過,在林義雄堅持交棒,一時間黨內又缺乏能孚眾望的黨主席人選,於是有人拱出謝長廷,謝也願意「跳火坑」揮軍北上主持黨務,各派系自然不好說話,就等著看謝長廷怎麼過明年立委和縣市長選舉這兩個難關。


長扁「黨府互動」很頭痛


然而,明年的立委和縣市長選舉固然令謝長廷頭痛,但他和陳水扁之間的黨府互動才真正讓謝長廷「戰戰兢兢」,不敢掉以輕心。

謝長廷在表達願意接掌民進黨主席時,在媒體緊迫追問下,一席「黨揆兼閣揆」之說,馬上為自己帶來麻煩,傷害他和陳水扁的共事默契。

謝長廷是個聰明人,在民進黨素有「智多星」之稱,有廣泛的興趣,學識淵博,為人幽默機智,又伶牙俐齒;相較於「埋頭苦幹」型的陳水扁,什麼都苦讀強記,兩人真是不同世界的人。既然行事風格不同,要共事就必須培養默契,可是以他們兩人過去的政治經驗來看,競爭多過合作,缺乏互信基礎。

在參與全國性公共事務上,謝長廷出道比陳水扁早,而且長仔年長於扁仔,也比阿扁早當市議員和立委,但陳水扁卻比謝長廷早出任行政首長。一直到二年多前,陳水扁和謝長廷分別在北、高參選市長,當時很多人看好陳水扁連任,看壞謝長廷挑戰,最後選舉結果卻是「謝長廷上,陳水扁下」,跌破一大堆人眼鏡。

當時,身為高雄市長的謝長廷,儼然是民進黨的頭號政治明星,但因高雄位處南方,遠離台北政經中心,雖然綠色執政的「南方新世界」名氣響叮噹,但謝長廷高雄主政的創意在台北能見度不高,也是不爭的事實。尤其總統選戰開打以後,陳水扁雖然一路走來處於挨打的局面,但阿扁的選情猶如倒吃甘蔗,贏得全國民眾的關注。這時,陳水扁的聲勢又凌駕於謝長廷之上了。

陳水扁當選之後,民進黨更是「唯扁獨尊」,大事、小事都要問過陳水扁的意,舉凡新政府的新人新政、地方代理縣長人選、立法院裡的合縱連橫、民進黨主席留任繼任、教育經費占GNP多少比重等等,陳水扁不點頭,誰都不敢擅作主張。包括謝長廷同意接掌民進黨主席之前,考慮了好幾天,就是在等待、測試陳水扁方面對他接任黨主席的反應。


從黨揆兼閣揆到全民政府 長扁認知有差距


謝長廷為了向陳水扁和黨內各派系展現誠意,曾在高雄市副市長繼任人選考量上下過工夫,一度打算由陳水扁市府團隊的環保局長劉世芳接任,由於劉又是新潮流的重要幹部,是現任台中縣副縣長,用劉世芳接原副市長李登木的遺缺,既向陳水扁示好,也有拉攏新潮流的意思。據轉述,劉世芳曾為此求見陳水扁,希望耽擱他十分鐘的時間聽聽阿扁的意見,沒想到阿扁一見劉世芳,就足足念了謝長廷四十分鐘,劉世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有時間發問,劉世芳見狀也不必再問了。

在陳水扁六二○的戶外記者會中,他向國人說明絕對不會有所謂的「黨揆兼閣揆」的事情發生,這樣義正辭嚴、意有所指地表態,外界聽來都覺得「刺耳」,何況是當事人謝長廷,想必長仔幾天下來一定忐忑難安。

果然,陳水扁上台後第一次在總統府舉辦總理紀念月會,謝長廷也首度以高雄市長的身分參加。會後,陳水扁邀謝長廷共進午餐,兩人談了一個多小時,「溝通意見」。根據謝長廷的說法,陳水扁對他接掌民進黨有很高的期待,希望明年立委選後,民進黨可以成為立法院的第一大黨,他並重申扁、長之間沒有心結,請外界不必妄加揣測。

但實際情況卻是,謝長廷認知的「聯合政府」概念與陳水扁「全民政府」的作法頗有相異;而且對「黨揆兼閣揆」一事,扁、長兩人也意見相左;在黨中央人事考量上,派系均衡共治的理想如有差池,事關兩項重要選舉的成敗,也關係到新政府政權能否穩定,陳水扁不可能視而不見。

至於明年的選舉,還真是謝長廷不大不小的麻煩,尤其民進黨各派系美其名無異議一致公推他出來參選黨主席,但在未來選舉提名之時,只要涉及派系利益,加上以往民進黨勇於內鬥的「傳統」,謝長廷所屬的福利國連線,甚至是新動力、福利國、正義連線、台獨聯盟「四合一」的主流聯盟,能釋出多少資源給各派系分享,擺平派系的門戶之見,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謝長廷頭痛大半年。


立委、縣長選舉難關重重


其次,目前民進黨立法院黨團有七十二席立委,其中許添財、李慶雄是無黨籍加盟,再扣除張俊雄、陳定南、葉菊蘭、范巽綠四人入閣,後又補了一位不分區立委王麗萍,加加減減民進黨真正只有六十七席。下屆立委選舉,因廢國大而製造了一大群失業國代,大家都搶破頭要參選立委,但素質卻良莠不齊。謝長廷如何既能解決國代失業問題,又能為勝選考量精挑細選合適人才參選,這是謝長廷的兩難。

而且陳水扁對未來國會生態改變寄予高度厚望,如何定義「立委選舉勝選」就是個問題。如果選舉結果民進黨只維持原席次,或再增加個三、五席,只要距離過半席次仍有很大努力空間,陳水扁一定不會認為謝長廷「功在黨國」。但要拿下過半一百一十三席立委,對謝長廷來說,又是「不可能的任務」。

地方百里侯之爭更是如此,已經兩屆任滿的桃園縣、台南縣、高雄縣三縣,都是國民黨勢在必得的一級戰區,再加上桃園縣雖有呂秀蓮高升副總統,但從她的得票數看來,桃園縣民顯然是「因了解而與她分開」,有很多人成了她口中的「賣鄉賊」;陳唐山則因入閣引發的代理縣長之爭,索性和陳水扁夫妻鬧開了,陳唐山的支持者和想競逐下屆縣長寶座的蘇煥智樑子結得太深,如果國民黨抱雪恥的心情一致對外,分裂的民進黨很難敵得過團結的國民黨;高雄縣也出現後繼無人的窘境,究竟誰來接班?不只是余家班的問題,更是民進黨如何解決「家天下」的難題。

而第一任縣市長就做得搖搖晃晃的也不少,被九二一地震重創的台中縣長廖永來,災後重建工作如果不能積極展現成果,綠色執政的招牌很可能被民怨拆下;新竹市長蔡仁堅,任內與新竹科學園區的回饋糾紛,也大大影響高科技產業界對民進黨的支持;台中市長張溫鷹,也有一本難念的家經,她先生陳文憲「佐政」流言四起,而且又掌控了地方黨機器,引來台中市「黨政一家親」的譏評,黨內黨外反彈不斷,民進黨要保住江山,謝長廷可得煞費心思。

在縣市長一役,要民進黨「守成」維持十二席已經很難,更何況眾家兄弟姐妹問題不斷,而且不少黨內優秀人才紛紛入閣,謝長廷連找人參選都很困難,遑論以民進黨這個體質孱弱的黨機器,再加上一個「兼職」的黨主席領軍,說要開疆闢土談何容易?

對謝長廷而言,以高雄市長兼黨主席也許已是他個人政治生涯的最顛峰,該怎麼做?能怎麼做?或許相信天命的謝長廷心裡早已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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