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端午節,法務部同仁收到的是前任部長葉金鳳所訂製的粽子及醬油;今年的端午節,整個法務部洋溢著「宜蘭經驗」,每位同仁收到的是陳定南自掏腰包,以特支費購買的「宜蘭名產」——金桔蜜餞。
但是,另一方面,法務部所屬許多單位也主動「示好」,在陳定南提出廉政署與掃黑金專案之後不斷獻策,希望給這位新部長建立第一個「好印象」,甚至連已經好一段時間不太偵辦犯防案件的調查局,最近也是卯足全力,在查賄、緝毒等工作上做出一些成績。
過端午對葉金鳳懷念特別多
尤其在五月間陳定南上任之後,調查局在短短兩星期中陸續移送了許多諸如第二殯儀館、松山機場航站工程、國立編譯館等壓箱的「陳年老案」,希望展現調查局的辦案能力。但是,陳定南與調查局之間的「心結」,從上任之前就上演至今,不少人對這位新部長的態度可以說是「五味雜陳」。
日前,陳定南與各單位座談,部分法務部同仁直接問部長,「今年的端午節同仁是否有粽子吃?」陳定南以相當篤定的口吻說「放心,一定會讓大家滿意」。後來,在端午節前一天,不少同仁都收到部長贈送的宜蘭名產——菊之鄉金桔蜜餞,為了區隔職位的高低,司處長級以上的官員一箱六小包,一般同仁一小包。
一位法務部資深同仁就表示,以往,馬英九、廖正豪部長時代,比較著重對媒體的公關,因此,除了主管與記者之外,同仁並沒有端午節禮物。不過,葉金鳳部長時代,幾乎每一位同仁都可以收到部長送的粽子與醬油。這位同仁說,或許是因為女性部長的關係,葉部長的做法讓不少人覺得很「窩心」,因此,今年的端午節,才發現對葉部長的懷念特別深。
不過,葉部長時代每人贈送價值約五百元的禮物,所需的預算也不是小數目。對於新部長以「節省經費」為考量,自掏腰包買「小禮物」送給同仁,也有部分法務部同仁給予正面肯定,也因此,包括台灣高檢署、各地檢署、調查局等所屬單位,幾乎也都打破以往慣例,大家靜靜地過節,不再訂製任何禮物賀節,以免背上「浪費公帑」的罪名。更明顯的事件是,以往法務部對於民代或相關部會到法務部所屬單位考察,「依往例」通常會分攤部分經費,但是,新部長上任之後,這些經費支出都可能「不符規定」。
檢察官蒞庭制度請參考《洛城法網》
除了「粽子與蜜餞」事件外,法務部內最近經常討論《洛城法網》。因為最近針對檢察官的全程蒞庭辯論制度,簽呈希望依往例邀請外國的律師、檢察官到法務部訪問並交換意見,不過,陳定南在會議中對於邀訪的反應是「可以參考《洛城法網》」。
因為檢察官專責蒞庭制度的實施,法務部檢察司在內部會議中提出邀請國外專家訪問的構想,希望藉由國外的經驗傳承,讓專責蒞庭的制度上軌道。不過,陳定南給檢察司同仁的意見認為,可以參考美國著名影集《洛城法網》。而檢察司對於專責蒞庭的制度實施之後,媒體以「不如預期精采」來形容,檢察司初步就認為是因為一般人對於法庭辯論的印象,受到電影、電視劇情的影響太深。
一位檢察司同仁表示,新部長或許以「節省經費」為考量,認為《洛城法網》的劇情相當具有教育意義,但是,戲劇畢竟不符合真實,花小錢讓檢察官看《洛城法網》,無非是請了「假和尚」,何況,《洛城法網》在司法官訓練所早已是學員的「娛樂教材」,但是,不可能提供「實戰經驗」。
或許,各部會的「老臣」,都發現新閣員在許多政策上有不同的邏輯思考。台北地檢署在陳定南上任之前,就因為「簽到簿事件」而議論紛紛。由於新政府成後,人事行政局通令公務機關一律於上午八時二十分發簽到簿,於八點四十分收簿,而中午、下午亦須在固定時刻簽到。而台北地檢署就在陳定南上任法務部長前一天,行文各檢察官要求落實簽到制度,結果,在陳定南前往台北地檢署巡視時,檢察官朱子慶就當面向陳定南陳情,表示檢察官工作是包工制,有人深夜在家中加班趕結案,若硬性規定第二天早上簽到,並不合情理。
調查局清理舊案展現績效
後來,陳定南允諾將與人事行政局協調,北檢也不再硬性規定檢察官必須準時簽到,人事單位這項「討好新部長」的措施,實施一天就失效了。而因為這起事件,陳定南在端午節特別准予法務部同仁在星期一(六月五日)彈性上班,希望以人性化的管理讓返鄉過節的同仁彈性調整上班時間,結果引來人事行政局批評陳定南的做法是「破壞行政紀律」。
另外,調查局與新部長之間的「心結」,從四月初陳定南陪同新總統陳水扁拜會調查局的那一天開始就越演越烈。調查局一方面對於陳定南「虛化」調查局職,設立廉政局或廉政公署的政策相當反彈。另一方面在新部長上任之後,調查局也展現了「辦案能力」,不少積壓多時的案件,在五月二十日新部長上任之後紛紛出爐,包括最近移送地檢署的松山機場航站工程弊案、第二殯儀館貪瀆案、國立編譯館教科書弊案、中纖內線交易案等從八十五到八十七年之間發生的「老案子」,密集在五月底移送。
三、四月間,除了金融局在金檢中興銀行之後,依財政部移送資料才「動手」的中興銀行超貸案外,調查局可以說「生意清淡」,甚至可以說只重視政治偵防而輕忽一般犯罪偵防。不過,陳定南上任不久,調查局也屢屢建功,展現辦案能力,包括在屏東查獲市價逾二十五億元的海洛因,陳定南不但親赴屏東表揚有功調查員,並打算提升緝毒中心的位階改為緝毒署。
宜蘭經驗顛覆法務部
當然,揣摩上意,希望在新部長面前建立好印象的情況也不少,尤其檢察體系中長期扮演「反對黨」角色的檢察官改革協會,更是積極獻策。在陳定南上任之前,檢改會就率先求見新部長,暢談檢改會的改革理念。而陳定南上任之後,剛提出「掃黑金專案」與「特別偵查組」等構想時,檢改會就立即委請政大法律系教授林鈺雄提出一份「企畫案」。
從陳定南上任後推動的政策,包括在北、中、南三地設立「特別偵查組」的構想,甚至把政風單位改為廉政局等等,可以說廣納各項「體制外」意見。不過,也有不少人擔心,這些體制外意見未來實施的成敗,應該由誰來承擔,這也是法務體系目前普遍存在的盲點。
陳定南的「宜蘭經驗」,除了一改過去端午節贈送同仁粽子的習慣之外,目前陪同新部長上任的重要幕僚,除了以「顧問」資格聘任的前立法委員謝聰敏之外,他也請了宜蘭高中出身的老師賴瑞鼎及遠親之一的立法院助理張紫薇到法務部擔任參事。
上任兩星期,陳定南出現在媒體的頻率遠勝於任何閣員,也確實改變了不少「慣例」。從上任之前外界對他「酷吏」、「獨行俠」的形象,到上任之後對於他所提出的調查局位階、廉政公署成立、掃黑金專案、財產總歸戶等議題的批判,不難看出這位新部長在政策的推動上碰到不少瓶頸,甚至與舊有的司法體系「格格不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舊政府時代的應酬、禮尚往來、花費在民代與記者身上的公關消費,都會被徹徹底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