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南加州發行多年的自由時報,在大多數當地自由時報員工不知情下,四月一日突然宣布停刊,令人感到一陣錯愕,除了震驚南加州旅美華人圈外,當地中文報業又將掀起另一波報業保衛戰。
自由時報在美國發展約有十年歷史,發行美西版其實並非林榮三之意,而是聯合報在美國成立世界日報後,在全美的中文報紙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不論在新聞品質及廣告、發行業務,都有著好口碑及穩定的成長,傳統的僑報毫無優勢可言。
自由時報美西版在美創刊的背景是,中國時報美洲版因蔣經國因素被迫停刊後,所留下的市場空窗期,當地的文化人及廣告業者評估,在美華人會逐年成長,仍有第二份中文報紙發展的空間,遂回台接洽台灣報紙的代理權。
自由時報因緣際會登陸美國
當年代理台灣報紙的計畫,選擇自立晚報為首要目標,希望把主要的政治新聞用衛星傳版方式傳送美國,大約再配合四個當地新聞、廣告版面出刊;因為在十年前的新聞除了中時、聯合之外,自立的政治新聞較有特色,也符合美西僑胞的口味。
可惜,報紙數據專線傳版的成本很驚人,當年每個月傳輸費至少百萬元新台幣。為了分攤費用問題與自立晚報協商觸礁,也因此找上自由時報林榮三,促成自由時報登陸美國。
十年來,自由時報美西版的經營權,前後換了三手人馬,第一手的創辦人是由三人合夥,他們估算,最大的成本是電傳費用,股東之一為天天日報的負責人,他自有印刷廠,報紙自己印,成本較低。
至於報紙的廣告由其他兩位股東負責,一位為洛杉磯知名的華商年鑑總裁吳宗錦,他的屬下有十餘位廣告 AE 強棒支持,另一位女性股東,也在洛城經營廣告公司,擁有不少廣告客戶。
自由時報在美開版後,強化台灣的新聞,以及靈活的當地新聞報導,吸引洛杉磯華人的喜愛,也建立不錯的口碑;可惜股東意見不合,各懷鬼胎,在虧損逐漸縮小時,經營了一年多後,宣布第一次停刊。
張靖宇、江啟洸接手業務快速成長
華文報在美國發展,有它獨特的生存之道,在美國,只有強勢媒體如世界日報,才收報費,每份美金二毛五分,其餘都是用送的,放在各大華人超市、購物中心免費贈送,藉著市場發行,爭取報紙廣告,維持報社的營運,光在洛杉磯的報紙大大小小不下十餘種,分別為來自台灣、香港、中國大陸地區的移民所辦。
印製自由時報美西版的廠商,也自己辦一份天天日報,它是一份沒有記者、編輯編制的華文報紙,老闆是以台灣報社印務起家,在美國,他每天將各地的新聞搜集整理,改編後付印出報,同業稱它為剪貼報,這類的報紙在美國也不少,它的生存之道,與廣告 AE 合作,引進的廣告費用,二一添作五,經營者沒有固定的人事費用,成本很低,也能穩穩地賺取非主流市場的財富。
自由時報美西版在第一代經營者家變後,約停刊了兩年,由原為中國時報派到美洲版的張靖宇、江啟洸兩人合作接手,成為自由時報美西版第二代代理者。他們兩人在中國時報美洲版停刊後,沒有跟著回台灣,江啟洸藉著中國時報留在洛杉磯的印刷機設備,承攬當地僑報及其他印刷業務。
張靖宇、江啟洸兩人接手後,張靖宇分工負責整個報社的編、採、發行、廣告等重要決策,江啟洸負責內部的印務為主;以專業經理人角色代理自由時報,很用心地把自由時報從免費贈送,發展到讀者要花錢買,其中所付出的心血,非外人能體會,他們把印刷業務所賺得的利潤,長期貼補自由的虧損。
後來發行成長直逼世界日報,一些擠不上世界日報的廣告,也轉向自由刊登,成為當地強勢媒體,張、江兩人經營的「偉博文化公司」也打響了知名度,並開始經營以中國大陸為觀點的另一「副」品牌華文報——中國日報。
曾文惠堂哥牽線林榮三決定換人合作
另外,他們也開始經營電台,以洛城之音 AM1430 頻道播出,在洛杉磯由於每個人以車代步的時間很多,造就華人開車聽廣播的良好環境,電台開播後,內容頗受歡迎,也讓電台廣告維持滿檔佳績,為確立政治報導的平衡,張、江兩人拒絕接受國民黨的補助款。
在張、江兩人將自由時報美西版經營得有聲有色的時刻,一批住在洛杉磯的建築商,成立李登輝之友會,透過住在洛杉磯的曾輝光(曾文惠堂哥),向總統府高層表達想要接辦自由時報的強烈意願,在高層的關愛下,林榮三才會突然結束與張、江長達八年的合作關係;同時也讓張、江經營的偉博文化催生了台灣日報美洲版。
第三手的代理經營者,以呂春風(洛城獅子會名人)、曾輝光(電機博士,加愛迪生電力公司工程師退休)為主,呂為董事長,曾為總經理,在八十七年十一月中旬改組,改組時並造成當地報業人事重整大洗牌,當地太平洋時報的兩名大將,也被挖角過去。
當時,有人評估,林榮三收回自由直營,加上有皇親國戚人馬介入,資金不虞匱乏,前途一片看好,有些報人對於沒有及時加入他們的陣容,還感到惋惜;新的經營者,取得代理權後,曾有心拓展版圖,無奈,南加州市場,說大不大,世界日報在編輯方向,已走向中間路線,吸納香港、大陸讀者群,市場穩如泰山,自由親李色彩太濃,新經營者沒有經營媒體經驗,造成發行市場無法突破困境,加上偉博文化無奈交出自由後,找到台灣日報重新開發市場,力拚市場第二。
自由與台日力拚的結果,在廣告業務上,偉博文化擁有廣播優勢,採登報紙廣告搭配贈送電台廣告策略,穩住原有廣告客戶,再者,強調以台灣新聞為特色,非一面倒地擁李,在讀者群方面,台灣日報廣度比自由來得大,刊台日的廣告效果比自由好,更穩定了台日的地位。
南加州華文報競爭激烈
自由與台日在競爭一段時間後,發行、廣告都略遜一籌,根據自由內部的說法,呂、曾兩人眼見每個月持續虧損,後期就不再將資金投入,資金的運作,全由榮三支付,台北方面此時則派遣曾任顏文閂特助的謝元坤到美國擔任副總經理,所有的社務、財務改由謝元坤處理,支票沒有經謝元坤簽字者無效,呂、曾兩人的實權已被架空。
此次停刊,不少人揣測是與國民黨敗選有關,有人認為林榮三挺李階段性任務達成後,不願再賠本經營,但曾輝光表示,與選舉無關,只因該報集團有意發展電子報。
自由停刊後,最大受益者將屬張靖宇、江啟洸代理的台灣日報美洲版,據了解,發行份數明顯增加,原美洲版編輯,包括中國日報,採整版外包製,目前美洲版「早版」改由偉博文化請四位編輯直接編輯,午版、周末版及中國日報仍採外包外製。未來的南加州華文市場,仍以台灣日報居第二把交椅,副品牌的中國日報發行網,已凌駕由中共出資,在當地有﹁新華社﹂之稱的僑報,偉博文化的發展在美國又創造媒體發展上成功的典範。
在美國經營華文報紙,沒有強勢團隊配合,恐怕很難有好格局,有些媒體經營者,投資媒體目的,可能要的是其他的附加價值,不以盈虧做考量,這種媒體在加州就有不少;從早期國民黨支持的中國少年晨報(已停刊),在十年前也盛極一時的中報,排名在第二、三位,只因立場一直偏靠大陸問題,被洛杉磯的華人唾棄。
中共支持的文宣報「僑報」,論編輯的角度,比起中國大陸的編採方式,版面活潑了許多,但比起台灣、香港口味的編排方式,還落後一截,來自台灣、香港的華人,提不起看僑報的意願,再從員工的敬業度觀察,積極度很差,內部文化還殘存著衙門的氣息,個人只要照顧好直屬長官關係,不用管績效好壞,偌大的辦公大樓內,僑報的工作氣氛猶如其他企業體,假日或下班時只有值班或留守加班人在工作,內部員工都說很好混,這種媒體怎能有成長的空間?
大陸來美移民極具開發潛力
另一份在國內有些印象的華文報為國際日報,國際的創刊人是高雄縣國際工商的創辦人李亞蘋,不過李亞蘋因涉及親匪,回台訪問時被警總扣留,最後因他具有美籍身分,在美方干涉後才放人。
約四、五年前國際日報高雄陳家轉售,賣價約三百萬美元,前一陣子因尾款未付清,發行人仍由陳家大兒子掛名,據說目前款項已付清;現在的董事長熊德龍為印尼富商,熊德龍在介入國際日報後,因為涉及美國總統柯林頓募款案而躲回印尼,也被美方限制入境,一切社務由熊德龍的女兒熊雪珍負責。
熊德龍在四、五年前亞洲金融風暴時,財富受創不輕,最輝煌的時期為大陸紅塔山香煙海外總經銷,在中國大陸擁有四十三家四、五星級大飯店,後來為了支付國際日報的虧損,現有飯店所剩不多,熊德龍的親共,付出的代價很大,但每年中共國慶大典中,他一直是海外僑民中坐最上座的貴賓。
外界盛傳國際日報曾接受大陸的補助款,但以常理判斷,從熊德龍變賣資產的情形看來,這個傳言的可能性似乎不高;國際日報經營陷入苦境的另一關鍵,是外行領導內行。社務由總經理負責,總經理也姓熊,但非親戚,曾任中新社香港分社總經理、僑報紐約分社總經理,不懂報業,部分社內編輯都擁有總編輯經歷,面對這種異常現象,那些編輯只是圖謀一份薪資,混口飯吃。
南加州地區的新聞同業表示,南加州華文報紙的市場競爭激烈,屬於成熟市場,近年來大陸來美移民逐年增加,閱報習慣喜愛來自港、台兩地口味的報紙,是中文報爭取的讀者群,華文報的生存之道,只要能爭取到長期的廣告客戶支持,就能穩定在南加州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