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紅龍蝦裡炒台鳳,將法官炒作股票的政商結構完全暴露無遺。在台灣這個處處充滿政商掛勾的社會中,類似這種「美味加錢味」的鴻門宴,每天晚上都在不斷上演中。紅龍蝦、頂上魚翅、新都里、馥園、台北聯誼社,到新起的亞太商務會館「霞飛路八號」,達官顯要在這裡勾勒出販夫走卒畢生難以望穿的天國。
長億魚翅一餐三八八九六元
黑白兩道都愛吃頂上魚翅,不是沒有原因的。頂上一樓的店面雖然只有四十五坪大,但在四樓和十樓都設有招待所,尤其十樓的招待所絕對要貴賓級客人才有可能開放,去年十二月二十日,長億董事長楊文欣和剛當選立委的兒子楊天生,就在十樓邀請台銀總經理何國華、一銀董事長黃天麟和總經理陳安治,以及股市穩定小組李庸三,和財政部政務次長顏慶章等人,由於事涉長億財務問題,晚宴曝光後引起市場關注,顏慶章更極力澄清當天他只是到場致意,根本沒吃「長億魚翅」,那一晚的魚翅大餐共花了三八八九六元。
其他像立法院長王金平、總統府資政吳伯雄、前警政署長莊亨岱,甚至副總統連戰都是頂上的常客。頂上客人三教九流,雖然生意好得令人眼紅,但要將這些自認是最重要的客人「按捺」好,沒有三兩三,恐怕是上不了梁山。從七十六年三月十五日開幕至今,頂上有兩大要角,一位是人稱「三哥」的林輝雄,「三哥」創立頂上,沒有「三哥」就沒有頂上,另一位則是「四哥」林文斌,林文斌是林輝雄的弟弟,負責廚房和外場,客人都是「四哥」在打點,不過今年五月,「四哥」自立門戶在莊敬路開創頂膳園。至於現在的頂上,由於「三哥」移民新加坡,由「三哥」大姊的兒子李明憲以總經理職務操盤中。
談起「三哥」林輝雄,認識他的人無不佩服他的交際手腕,「天生是靠嘴巴吃飯」,不要說是達官貴人,就連牛鬼蛇神也都會被「三哥」「按捺」得五體投地。有位朋友形容「三哥」的口才可以把「開水說成神水」,原本平淡無味的白開水,經他那麼一加油添醋,簡直有如長白山上的神水,賓主盡歡。
一天收入近二百萬現金
「三哥」林輝雄和「四哥」林文斌從小就在黑社會中混大,早年住在圓環赤峰街、大龍街豬屠口一帶時,朋友就是「兄弟」,打打殺殺的場面見多了,就搞了一個小組織,七人結拜稱兄道弟,林輝雄位居老三,理所當然就叫「三哥」,林文斌也順理成章成了「四哥」。但實際上林家是三男二女,林輝雄是長子,上面還有一個大姊,大姊的兒子就是現在頂上的總經理李明憲,至於林文斌則是老么,而林輝雄除了林文斌這個弟弟外,還有一個弟弟,但這個弟弟如今卻是最讓林輝雄八十二歲老媽媽操心的兒子。
「三哥」是在七十六年三月創立頂上,一開始找了「阿大」、「阿賓」等三個師傅來台煮魚翅,前三年生意是一步一腳印,慢慢起飛。到了七十九年股市狂飆時,頂上從中午收盤後開始大排長龍,最高紀錄一天收入近兩百萬元現金。那個時候負責外場的「四哥」林文斌,為了安撫排隊等吃魚翅的客人,甚至將隔壁書香園的咖啡廳包下來,請客人先去喝杯咖啡,一有位置立刻以對講機呼叫對號入座,生意好到讓房東大宇名店的老闆李該博有點眼紅。
開業時,「三哥」以每個月四十五萬元房租向李該博承租一樓店面,合約打三年,到期時李該博眼看頂上生意實在好得讓人不可思議,告訴「三哥」要再續約可以,房租漲三倍。李該博獅子大開口,一下子讓林輝雄有點氣不過,但房子是人家的,有什麼辦法,回到家後,「三哥」仔細盤算,租不如買,只要生意維持下去,不到一年就回本。
大宇名店的李該博都看得眼紅
向李該博表明有意買下店面後,李該博更狠,一開口每坪二百萬元,要買不買隨便你,一個小小的四十五坪店面總價九千萬元,李該博以為這樣就會嚇跑「三哥」,結果萬萬料想不到,「三哥」身上的「兄弟」血紅素發作,支票本一拿就開了張三千萬元的定金票,李該博目瞪口呆,房子就這樣被人買走。另外,李該博在頂上隔壁大樓投資一家山水KTV,「三哥」曾經為了維持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投資了兩百萬元,後來山水結束營業,兩百萬元也泡湯,不過「三哥」和「四哥」平白損失兩百萬元,眼睛眨都沒眨一下。
用九千萬元買一個四十五坪店面,「三哥」被弟弟林文斌和老爸、老媽大罵「瘋仔」,但是如今回想起來,要不是有當時這個「瘋仔」,現在的頂上不知落腳何處,更不會擴增四樓和十樓招待所,外加七樓住家。
在「四哥」林文斌還沒有離開頂上開設頂膳園之前,外場都由他打點,至於「三哥」則在樓上透過攝影機,了解哪些人在吃飯,也就是先由「四哥」出面招待,等到客人吃到差不多了,「三哥」再適時出面交際一下,給足客人面子,也讓「三哥」這個「董仔」做得漂亮,兄弟一前一後,靠著從小在惡劣環境下長大的生存之道,讓頂上到現在都還是魚翅餐廳的龍頭老大。
頂上魚翅有名 燕窩也與眾不同
不過最近這幾年,「三哥」由於交遊廣闊,朋友常常會上門找他,為了想過清靜一點的生活,已經移民新加坡,一年回來沒幾趟,加上「四哥」又在外面自立門戶,很多老客人來頂上吃飯,雖然魚翅照舊、香菇二片、價格不變,但「三哥」和「四哥」不在,總覺得少了一味,「年輕一輩的手腕差多了,頂上還是要這兩兄弟才有意思」。
從無到有,從沒沒無名到名震四海,頂上魚翅的股東結構很單純,就是家庭事業,而林家八十二歲的老母親現在還住在餐廳樓上七樓住家,「三哥」不在台灣,「四哥」在外頭打拚,頂上很多事情只得變成老母親在作主,雖然事業已經傳到李明憲第二代身上,但實際掌控權還是在「三哥」林輝雄手上。
頂上的價位並不便宜,一份魚翅套餐近三千元,雖然現在已經不像七十九年股市狂飆時期,吃碗魚翅還要排上大半天,但中午從十一點開始,晚餐從五點開始,就已經有人陸續進門。很多老饕客除了愛吃頂上的魚翅外,它的燕窩也與眾不同。
頂上的燕窩是用印尼北婆羅洲燕窩,再加人參、北杏、冰糖燉出來的甜味汁,不但味美養生,更是獨一無二的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