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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會記住這一天」P.96

「歷史會記住這一天」P.96

財務一直不穩的自立報系,早在去年宏福票券出事、到選舉結束後陳政忠被勸退不要參選台北市議會議長寶座,敏感度非常高的自立報系員工,即已意識到陳政忠極可能會將不賺錢又難經營的自立報社出脫,而在宣布《自立早報》停刊的前一、二天,社內更是流傳著人稱「大董」的陳政忠已經在脫產,並且極可能在二月一日起即宣布停刊,沒想到流言才剛起就「成真」,一月二十一日當晚資方即貼出告示,宣布自二十二日起無限期休刊,資方片面選在《自早》創刊社慶日宣布停刊並資遣員工,對《自早》的員工而言雖是預料中的事,但沒想到資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前停刊,著實讓人錯愕,而工會出招太慢與晚報的同仁沒有同心協力,也讓不少《自立早報》員工扼腕不已。
工會會費竟然借給陳政忠「紓困」?


《自立早報》停刊的消息一出,大大地震撼著不景氣的新聞界。倒不是新聞界從來沒有媒體關門過,而是一向是各媒體工會標竿的自立報系工會,從事件發生後,幾天下來,沒有幾場新聞界所期待有效的抗爭場面,也沒有任何的招架與立即的反制能力,都頗出人意外。

面臨失業危機的記者,在聽到自立工會說從事抗爭活動還得向員工收錢,只因為原本員工每月扣款所累積的會費,已經由工會借給陳政忠「紓困」了,更頓時覺得自立工會優良形象已經蕩然無存;再加上出事之後,自立工會還在進行「誰是勞方」類似分派清黨的工作,更讓不少資深的自立員工非常不滿。

一位《自立早報》的記者就說,每個人都有繳會費,當然就是會員,大家本就同在一條船上,工會在這個節骨眼還在討論誰獲老闆留任到《自晚》就不是同志,或在計算會員參加工會活動的次數來決定該員工是偏工會還是偏資方,還真的是搞不清楚狀況。

早期的自立工會為何會讓新聞界懷念不已?這大概與自立報系所塑造出的報格有關。在七十八年解嚴前的自立報系並沒有「大老闆」,所有股東實力相當,雖然外界都習慣將《自立》歸屬成台南幫的報紙,但因台南幫對報業生態不熟,一直是由員工出身的吳豐山負責報務。

而吳豐山的文人辦報理想色彩較濃,加上沒有財團出面干涉,反而建立起《自立》「側重黨外的聲音與獨立批判,並向威權挑戰」的風格(當時還只有《自立晚報》);而且也因為這個鮮明的特質,讓自立人一直「非常敢說」。《自立》在處理新聞上令人印象深刻的案例,諸如首次突破禁忌、派徐璐與李永得赴大陸採訪,詳盡並接近事實報導許信良闖關引發的桃園機場事件與五二○農民運動事件等等,挑戰威權的做法都讓兩大報黯然失色。

而這樣的報格也讓自立工會異常剽悍。成立已有十年歷史的自立工會,在數次面對資方資遣談判時毫不退讓,例如八十年自立報系進行大幅裁員時,正逢大老闆統一集團申設的萬通銀行開幕,《自立》員工一點也不給時任《自立》董事長的高清愿留情面,就在酒會現場外拉起白布條抗議,讓所有到場祝賀的銀行家印象深刻。

而台南幫在八十三年六月間決定完全退出自立報系、股權轉讓宏福集團的消息傳出後,自立工會更將工會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從編輯部員工結合學術界發起「搶救自立」行動開始,一連串阻止《自立》賣給三重幫成員的宏福集團之抗爭活動,都讓各界無不高度關切《自立》的動向:要求高清愿暫緩股票交割、組成「報喪」隊伍到工總抗議高清愿出賣自立報系並蛋砸高清愿芻像、舉行「保衛自立之夜」活動、逼迫陳政忠簽下「編輯部公約」等等,尤其是當年的八月十六日,早、晚報進行票選總編輯,並且當天的晚報頭版開天窗、以「歷史會記住這一天」的黑色報頭來表達《自立》員工爭取資方簽訂編輯部公約的決心,更是「超級強震」。在各界競相爭閱下,據悉當日《自立晚報》的零售量達到高點,不到晚間六點,很多便利超商都已經買不到《自立晚報》,而「票選總編輯」更是台灣報業史上頭一遭!

也因為之前的自立工會製造的效果太過於印象深刻,這次自立工會的抗爭手法相形軟弱與遜色太多,甚至有人批評「無冕王」的抗議活動,竟然沒有比一般企業失業員工的抗議行為更高明與更具效果,讓很多期待自立工會能有所作為的記者大失所望。

當本刊記者詢問《自立》員工為何不再採取八十三年的抗爭行為,一位《自立》員工說,一方面是早報停刊停得過於倉卒,讓編輯部一下子頓失可發表意見的舞台,而且早晚報高層主管素來不和,晚報的主管與「大董」又走得很近,因此聽說原本陳政忠只打算留下賺錢的「自立產經」而已,到最後變成只留下晚報、甚至傳出陳政忠後來公布早晚報獲利狀況,其中晚報每年有五千多萬元的盈餘,《自晚》先求自保,根本不會出手相救。

到本刊截稿為止,由於傳出宏福集團各企業發生跳票,數日不見面的陳政忠,終於在二十六日露面舉行記者會澄清絕無此事,並且對媒體表示,絕對不資遣《自立晚報》任何一位員工,社方以支票支應晚報員工薪水並停薪六個月是不得已的做法,半年後《自晚》的情況應可望好轉,而且一定會找錢讓《自早》的員工都領到資遣費,而《自晚》是否要轉讓,也全權交由晚報總經理郭荃倫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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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票資遣費」能不能收?

不過陳政忠仍然不親自與自立工會談判,而《自立》的員工也有不少人認為,大董開的支票極有可能變成「芭樂票」,因為「期票時間太長」。以《自早》的資遣費為例,員工拿到的資遣費支票是一年以後才能兌現,現在市場盛傳陳政忠已在脫產、集團企業又跳票,外加原本以為《自晚》可以繼續經營有收入,不啻是為《自早》的員工存下資遣經費,現在連《自晚》的同仁也是拿到六個月的支票當作「薪水」,《自早》的員工說,已經不奢望能領到「印著國父肖像的現金」做資遣費了。

至於誰會有興趣接手自立報系, 目前仍是個謎, 除了早先傳出陳政忠曾探詢TVBS 邱復生與力霸東森王又曾的意願, 現在最可能出面為陳政忠收拾善後,還是陳政忠的舅舅們與舅媽,看是林榮三的《自由時報》,林謝罕見的《大成報》,還是林堉璘也想辦個報紙而出面接手經營;要不然就是等待自立報系賤價拍賣時,由撿便宜的第三者接手。

自立工會方面,據了解,工會也已經請回當年策畫工會運動的幾位領軍者,看看有沒有方式彌補已經過了最佳時間點的抗爭活動。總評來說,《自立》員工必須「自立自強」,才能解決眼前資遣與停薪等有損自身權益的棘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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