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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馳援〉世界展望會救飢更教一技之長 青年變會計、理髮師 流離者營地裡的「希望工程」!

人道馳援〉世界展望會救飢更教一技之長  青年變會計、理髮師 流離者營地裡的「希望工程」!
儘管在流離失所者營地艱困求生,但孩子們一拿到足球,立刻踢了起來,流露出天真樂觀的神情。

陳亭均

國際總經

世界展望會提供

1384期

2023-06-28 11:29

(今周刊1384)

索馬利蘭人民正在忍受四十年來最嚴峻的大旱,他們沒有喪失希望,而人道團體世界展望會更前進當地,讓希望的苗更旺盛。

掛著螺旋槳的小型飛機,從衣索比亞首都阿迪斯阿貝巴機場緩緩升空,很快就飛得比東非低垂的雲朵還高。從窗外往下看,那是一片完整、幾乎沒有現代建築物的磚紅色土地,仔細再看,這片土地上也零星錯落些閃著金箔光芒的人跡,就像珠寶,明晃晃地點綴著非洲大陸。

 

然而,當小飛機終於降落在索馬利蘭,羅曼蒂克的美夢瞬間就碎了。

 

台灣世界展望會之邀,我們第一次踏上這個位在非洲之角的地區,前往位在首都哈爾格薩附近的「卡拉流離失所者營地」,以及小鎮歐德韋旁的另一個流離者營地。

 

1.5萬人蝸居  五成家庭沒烹煮器具

 

旅程中,總會經過一些稱作「buul」的索馬利棚屋,那是種相當克難的暫時居所,用一些奶粉包裝、鐵皮和布料搭建起來,蓋一間要花五百美元,住戶每個月要付十五美元,直到付清。

 

「以前我們是富有的,至少家裡有床。」住在歐德韋營地buul裡的阿妮說,「因為旱災,我們失去了一百五十頭羊,這是巨大的改變,我心都碎了。」

 

卡拉營地二十四歲的年輕母親卡黛拉,則抱著她才五公斤重、嚴重營養不足的女兒來到一棟稍有規模的一層樓建物,這裡是「兒童營養不良及健康中心」,每個月總有不少嚴重營養不良的孩子來這求助,女孩是卡黛拉第四個孩子,眼睛又黑又大,小小的身體卻極瘦。

 

索馬利蘭當然不是個應許之地,但現在我們才發現,原來從飛機上瞭望到的金屬亮點,就是這些buul的鐵皮,日日反射著毒辣的日光。

 

而住在裡頭的流離者,正面臨東非近四十年最嚴重旱災,他們暫時棲身於此,隨時擔心著朝不保夕的食物、水、buul的費用,也隨時要擔心著天上紅燙燙的豔陽,和突如其來的細菌或病毒。

 

「二○一七年,旱災開始了,動物死在路上,人們也開始受苦……。」蘇韻璇是香港人,她已經定居在肯亞首都奈洛比好一陣子了,之前擔任世界展望會「索馬利地區項目發展及監察總監」,現在綜管整個東非人道救援的任務。她跑遍索馬利亞、索馬利蘭,聽過青年黨擊發槍枝,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也見過因小傷口感染而逝去的生命。

 

 

「我不覺得我們有能力改變所有事,但起碼,我們要做能做到的事。」她說。但她也知道,對索馬利蘭流離失所的人們來說,人道救援團體的支援,是極其重要的續命繩。

 

目前,約有一萬五千人蝸居在卡拉營地,五成家庭沒有烹煮餐食的器具,更重要的是,在這裡的孩子,才一出生,就面臨飢餓的風險。在索馬利亞、索馬利蘭,預計於二三年中,就有超過一八○萬個孩子面臨急性營養不良風險。而那間卡拉營地的兒童營養不良及健康中心,就是世界展望會和當地缺少資源的政府、在地夥伴一起打造的據點。

 

原先,這個健康中心連圍牆也沒有,電力曾經只能維持一日八小時,直到現在,健康中心每天還是會斷電六小時。但世界展望會在這,已確實接住了些甫誕生,就面對世界殘苦的孩子。

 

二一年健康中心成立,展望會嘗試提供醫療設施、助產士培訓,以及焚化爐、胎盤坑,健康中心也提供門診、防疫、孕產期婦女診療和分娩、兒童生長監測、藥局等服務。在這裡接受營養補充的孩子,九成能夠穩定康復。

 

世界展望會馳援行動

 

引進供水設施  化解孩子腹瀉危機

 

除了孩童營養不良問題,索馬利蘭大旱臨頭,世界展望會也必須考慮到流離失所者的缺水危機。「水的問題很重要。」蘇韻璇說,「水源不夠,他們隨便喝,水也沒煮沸。」孩子們的腹瀉就因此一犯再犯。於是,對世界展望會而言,打造一個更友善的用水環境,對營地來說是重中之重。

 

卡拉營地內,半數家庭缺少乾淨的水和洗手台,三成以上的居民隨處便溺。世界展望會嘗試建立了迷你供水系統,包括三個高架水塔,由水車運水來補給,六六七戶家庭已經因此受益,世界展望會也為一五九戶家庭蓋廁所。

 

在富裕國家生活的人們,很難想像這些看起來很基礎的幫助,都在救命。每天早上及傍晚,女人們都會帶著水桶來裝乾淨的水,這讓他們的健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台灣世界展望會

(圖/世界展望會提供)

 

台灣世界展望會

台灣世界展望會嘗試為流離失所者營地打造水塔、取水點(下圖),解大旱之渴,並資助柏培拉港設備、資金,培力漁民建立產業鏈(上圖)。(圖/世界展望會提供

 

注入性平教育  女性也能居要職

 

在卡拉,世界展望會也嘗試組織社區委員會,並說服成員尋找除了年長男性外,過去話語權較少的年輕人和女性加入,例如現在管理取水點的成員沙菲婭,就是女性。社區委員會一點一滴地凝聚住民的意見,結合人道援助的資源,不僅在生活上,也逐漸開始形塑更新、更平等的文化。

 

「我們一定得好好做社區(培力)工作。」蘇韻璇說,「極端分子或是犯罪者,往往也是為了生計去碰運氣。」世界展望會沒有放過任何一點支持教育、性別文化形塑的機會,一點一點地翻轉,確實正在這裡發生。

 

卡拉營地離首都很近又很遠,營地本來在哈爾格薩,但因為政府需要用地,所以遷移來距離不遠的這裡,只是,連結兩地的只有一條未經鋪整的顛簸黃土路。至於歐德韋營地,距離首都就真的屬於物理意義上的遙遠了,歐德韋是個小鎮,位於索馬利蘭西南部多喜爾地區,靠近小鎮的歐德韋營地收留了約三百戶家庭。

 

法德絲阿嬤一個兒子因為精神病而住到療養院了,另一個兒子則病逝,她必須獨自撫養五個孫子,她家的牲口也因為大旱全死了,她拾起一把沙子苦笑,「牠們沒水喝。」

 

她和孫子們徒步走來歐德韋營地,也飽受沒水沒糧沒錢之苦。一無所有的家庭來到流離失所者營地,他們會遭遇到的是立即性資源匱乏。

 

所以二○年起,世界展望會開始找到這些脆弱家庭,直接發放現金。當地手機支付盛行,即使幾乎沒有資安可言,但系統陽春方便,這讓展望會更容易提供資源,法德絲阿嬤終於能收到為期半年、每月六十八美元,讓她孫子能夠去讀書,「一定要讀書,不然我們就跟動物一樣了。」

 

從二二年十月到二三年三月,展望會藉由現金發放,已幫助了一千兩百二十戶家庭,對像法德絲阿嬤這樣的家庭,這就是救命金。

 

除了投放資源,培力同樣重要,展望會嘗試舉辦「短期技術教育訓練計畫」,讓弱勢青年有機會學得一技。年輕人阿薩德開了一間理髮店,現在,他已經決定要往擴大規模的方向發展了。而弱勢婦女團體組成的儲蓄團體也開始開展副業,用當地唯一一台農作物研磨機,開了一間磨坊,試圖自給自足。

 

很多事不可能一蹴可幾,在這裡要談聯合國永續目標SDGs,不會是談永續能源或是海洋保育,貧困和飢餓、水資源匱乏這些直接而「要命」的議題更鎖住人們的喉頭,世界展望會這些有心人,現在和在地居民緊緊結合在一起,讓一場「希望工程」邁開了步子。

 

歐德韋地區的土地看上去荒瘠一片,除了銀合歡、荊棘或是小灌木,幾乎寸草不生。然而,當我們走到世界展望會分階段投入約一百萬美元的「FMNR」(農民管理的自然再生法)示範區時,竟然滿眼翠綠。地方社區居民組成團體,在這裡定期修剪欲培育的植物,以自然友善農法讓這裡恢復地力。

 

他們更嘗試種植牧草,轉賣給牧民;二二年秋季,收穫的九百捆乾草就賣出了四千五百美元。現在,有四十六位農民負責維護示範區,不讓外人或動物破壞,他們也請了律師,促請地方政府訂出罰則,嘗試守護這片社區的珍寶。

 

「授人以魚」,同時「授人以漁」,這是世界展望會在索馬利蘭嘗試的努力。

 

就像FMNR示範區一樣,他們在古老的海港柏培拉所做的事,再次說明了展望會的概念。柏培拉緊鄰亞丁灣,亞丁灣是全世界最好的漁場之一,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統計,索馬利蘭漁獲潛力高達十八萬到二十萬噸。然而,過去柏培拉的漁港卻因缺少技術,基礎設施匱乏,漁業陷入瓶頸。

 

協助發展漁業產業鏈、婦女互助會

 

柏培拉漁港看起來很原始,近岸的海上停了三艘玻璃纖維製成的小船,船上刺網、釣線、魚鉤、冰桶和燃油等生財工具一應俱全。

 

這些都是由台灣世界展望會全額資助,展望會還與當地一個原有四十人的漁會,幫助在地漁業發展產業鏈,並且另外培訓四十人,讓他們習得漁獲處理、保鮮、加工、使用冷鏈的一系列技術。展望會也組織當地婦女成立「儲蓄小組」,儲蓄小組不僅能如「標會」那樣,提供成員小額貸款,同時也能培養她們的商業技巧。

 

就像年輕人賈馬,過去他只是為人打工的小弟,薪資微薄,根本沒什麼收入。然而上過小學的他加入了這個培訓,他笑說,「我學會了Excel等工具,現在是這裡的魚店會計。而且我也入股,所以我也是老闆!」

 

直到今天,索馬利蘭人的生活還是匱乏的,人道團體只能盡力幫。有時確實是無奈的,蘇韻璇皺起眉頭輕聲分享:「有一次,我問一個小女生未來想做什麼?」女孩睜大眼睛說:「我要學電腦,要念大學。」她嘆了口氣,「做項目有時候很難受,因為我知道,對她來說很難。」

 

但蘇韻璇很快又吸了一大口氣,「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女孩的臉。」這群世界展望會的救援者,始終沒忘了繼續思考:「我還能做什麼?」所謂希望,沒有、也不會熄滅。

 

在歐德韋的某刻,台灣世界展望會處長王怡雯陪著一個孩子走往學校,小朋友忽然緊緊牽住她的手,兩人不約而同露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微笑……,這會是個好日子。沒過多久,雨水落下,就落在索馬利蘭龜裂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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