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打自己」的泡沫戰爭 難收場

才剛剛打過今年第一聲春雷，整個中國大陸已經像一鍋沸騰的水，滾燙的泡泡拚命地推著鍋蓋，震得鍋蓋啵啵啵啵地響著，從北京中南海的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到海南島的農夫，都急著想要看看這鍋滾水到底有多火熱，大家都知道，不能夠再加溫了，否則鍋子遲早爆開！

現在全世界的焦點都集中在大陸的房地產市場，其實，大陸的泡沫現象是全面的，從東北到西南，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泡沫現象，從汽車到綠豆，只要有標的，就會成為投機商人哄抬價格的對象，政府雖然拚命打壓，但是政府本身卻又是泡沫的製造者與獲利者，這場自己打擊自己的泡沫戰爭，到底如何收場，的確無人知曉。

鐵路泡沫 震災兩年後，四川高鐵通車

先不提大家都已經知道的房地產，就拿這個禮拜正在台灣訪問的四川省黨委書記劉奇葆來觀察，這個登記人口八千多萬、實際人口超過一億人的超級大省，兩年前剛剛經歷過五一二地震浩劫，但是，今年五月十二日，四川省盛大慶祝從成都到災區的高速鐵路通車，電視上報導幾個重災區縣城的重建，奇蹟似地已經全面完成。

位在成都舊城南邊的城南高新區，有如當年的上海浦東，面積廣達五十二平方公里，是台北市信義計畫區的三十四倍，區內超過一百五十棟超高玻璃帷幕大樓同時興建，而且成都市政府還提出「集中興建兩百米以上的超高大樓」的政策指標。成都的興盛令人讚歎，但是在信義計畫區三十四倍的面積上，同時興建超過百棟超高大樓，規模遠遠超過芝加哥與紐約曼哈頓，卻是城市發展史上前所未見的規模。

四川省政府剛剛公布的官方統計，二○○九年全年的固定資產投資(指蓋大樓、廠房、大型生產設備)，完成人民幣一兆兩千億元（約新台幣六兆元），比○八年高出近六○％。

如果一年暴增六成的固定資產投資已經讓您瞠目結舌，那麼請先深呼吸一口氣，因為，接下來的幾個四川省的統計，都是以「倍」來計算的，包括鐵路運輸增長一．六倍、金融業增長一．三倍、租賃與商務服務增長一．九倍、教育增長一．九倍、醫療與社會福利增長二．二倍、文化體育娛樂增長一．二倍，這樣看來，如果你在四川的事業，沒有出現五成或者一倍的增長，就是落後啦！

說起四川的鐵路運輸高度成長，那就一定要提一提中國現在超英趕美的鐵路建設，或者說，繼十九世紀中期的美國以來，人類又一次的瘋狂鐵路大建設。中國在○九年全國的鐵路營運路線，已經達到八萬六千公里，僅次於美國，成為全世界第二大鐵路王國。但是，中國超越美國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因為一○年全中國還有將近五千公里的新鐵路開工，加上即將完工的，預計到了一一年底，中國的鐵路運輸長度就會超越十萬公里，正式坐上全球第一的寶座。

當年毛澤東喊出「超英趕美」的國家目標，如今都已經一一實現，去年大陸的汽車銷售更勇奪世界第一，全年汽車產銷同步超過一千三百萬輛，年增率逼近五成；今年第一季的動能更強，前三個月的汽車產銷都超過四五○萬輛，年增率五八％，四月中旬，國家統計各大汽車廠今年預計的產量，竟然規畫超過三千萬輛，迫使中央下達指令，進行產銷協調。

泡沫壓不住，中國地產買氣至今仍火熱。（圖片來源：Top Photo）

房市泡沫   國十條後，均價仍上漲三成

說完硬的，現在來談談軟的。最近在大陸上演的熱門電影「杜拉拉升職記」，女主角杜拉拉在短短五年內，從月薪三千元的職場菜鳥不斷升職，薪水從六千、一萬二，跳到兩萬四千元(月薪約新台幣十一萬元)，杜拉拉工作極為認真，跟公司的銷售總監發生一夜情，還踢掉原本是總監女友的直屬主管。杜拉拉升職記被稱為「白領女性職場寶典」，上映十三天，票房就突破人民幣一億元。

電影反映社會氛圍，如果人人都預期自己的收入會像杜拉拉那樣暴增，那麼政府想要打壓房地產就顯得特別困難了，雖然中央銀行已經連續提高存款準備率，國務院更是三令五申，運用各種政策與媒體警告房地產泡沫，但是，全國的房地產交易仍然火熱無比，滾燙的鍋子，照樣沸騰。

就拿筆者所在的首都北京，今年五月在「國十條」(中央出台打擊房地產、限制貸款的十條重點政策)炮火下，仍然有五十六個建案開盤銷售，平均售價竟然高達每平方米三○九六七元人民幣，每坪超過新台幣四十五萬元！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五月的均價比四月還上漲了超過三成，完全不把中央與北京市政府的政策放在眼裡。

看到這樣的數字，筆者懷疑是新聞炒作，索性選個周末到現場瞧瞧，結果竟然真是萬頭鑽動。大陸賣房子跟台灣不同，想買房子的必須「過五關」，先登記，等通知，盼到地產商開盤那天，到現場先領號碼牌，等前面的號碼選房，排隊一關又一關過後，才有資格繳款下訂。

當天這個建案預計銷售八百戶，現場號碼牌發了六百多張，還有遠從瀋陽南下的大媽，陪著一心想成為「杜拉拉」的女兒到現場搶房，大家手中拿到號碼牌，有如拿到發財指南那樣欣喜。現場銷售小姐高喊，政府打房，最後一批舊執照、低價房即將賣完，銷售中心充滿今天不買明天就後悔的氣氛，連筆者都一時忍不住想要跳進去搶它一戶！

股市崩跌，但股民對炒股發財仍有夢，留在場上的大有人在。（圖片來源：Top Photo）

股市泡沫   暴跌後，大陸股民繼續投入

雖然從汽車到房市，無一商品不沸騰，但是中國股市卻像洩了氣的皮球，今年至今的跌幅高居全世界第二，僅次於驚爆國家破產危機的希臘；更妙的是，雖然房價不斷飆漲，但是地產股卻都出現暴跌走勢，大陸的幾家龍頭地產公司都在○七年創下歷史高峰，例如保利地產當年最高價九十八元（人民幣，以下同），而今剩下十一元；萬科○七年底高峰四十元，而今剩下七．四元；去年七月上市的中國建築總公司，上市當天衝刺八元，而今剩下三．六五元。

其實，大陸的上市公司可說早都轉型成為房地產公司了，文章一開頭提到的四川省，共有七十五家上市公司，其中直接把房地產作為母公司的主要項目的就有三十一家，剩下的幾乎都有地產開發子公司，台灣投資人較熟悉的四川長虹，公司介紹就說：「四川長虹的房地產業務立足於開發公司內部存量地產，公司目前的土地儲備可供房地產開發五年所需。」

就算股市跌幅全球第二，大陸股民還是打死不退，由「金融界網站」主辦的「中國股市民間高手大賽」(大陸網民簡稱「炒股大賽」)，四月初開賽至今已經吸引八萬股民參賽，這個比賽獲得中國建設銀行與海通證券贊助，中央電視台、《中國證券報》等大型媒體支持報導，今年已經辦到第四屆，第一屆冠軍曾經創造獲利三百倍的投資神話，第二屆在金融海嘯中，又出現了熊市單月獲利四○％的新冠軍；去年第三屆的冠軍則是「九○後的大學生」(一九九○年代出生)的新神話。

看來，大陸這鍋沸騰熱水，還會一直冒著泡沫，畢竟，這鍋熱水，滾煮著十三億聰明人的發財夢，怎能就此讓它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