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本刊記者要南下高雄聊聊當地房地產的現況,一家家建商老闆多趕緊迴避,連連聲稱:「唉呀,你們來的時間很不巧,我正好要開會,沒有時間耶,改天好不好?」而一位高雄在地新聞同業聽到台北來的記者直碰軟釘子,很同情地表示:「現在南部的建商都一致認為,最好少與北部記者面對面接觸,因為一旦被點名,沒事都會有事。」這句話已經清楚地說明了身為全台第二大都會區的高雄,房地產疲弱不振的情況更勝於台中地區,尤其是辦公產品的售價已經低於建築成本,建商只要「出售」就會面臨提列「存貨損失」的地步。
造就高雄房地產今日不及格的「成績」,除了與建商曾在民國八十一年到八十四年間一窩蜂搶建、現在自食惡果之外,高雄多達六十個重劃區、產業無法升級、公共工程進度嚴重落後、工作人口不斷外移……,都是促成高雄房地產加速趕底的主因。而今蕭內閣送出的「一千五百億元」大紅包,對大高雄建商而言的確受惠良多,但是建商也在擔心,二、三個月後貸款額度用完不再續撥,而景氣又無法有效提升,恐怕只會再加速高雄房地產行情崩盤。
港都建商感謝蕭內閣德政
高雄房地產到底不景氣成何種狀況?根據高雄江廈廣告的統計,去年高雄地區推案個數約僅前一年度的一半、共九十二個,推出戶數亦縮減成八五○五戶,而總推案金額亦僅剩六百餘億元,成為自八十年來不論是推案個數、戶數或總銷金額最低的一年;再以平均預售率來看,在八十一、八十二年時的預售率約四成,而今不到一成,同時被約十萬戶、一千億元量體的龐大餘屋拖累,建商在八十五年之後不僅縮小推案個數與量體,同時轉以「出清餘屋」為主要銷售策略,這個現象在去年尤為明顯,以乞求即早收回成本並降低利息負擔,預計在今年還會持續發酵。
所以當蕭內閣送出一千五百億元低利房貸大禮之後,儘管這個政策被罵得狗血淋頭,蕭萬長甚至為此而官位不保,但是對餘屋量體高的高雄建商而言,莫不對蕭院長的德政感激涕零。
以老牌建商長谷為例,客戶為搶貸款額度而加速簽約之下,今年開年後的前十天,共清出新成屋二億餘元,而過去每個月的去化量亦不過三、四億元,十天之內立即做滿半個多月的「業績」,對長谷今年度的獲利一下子貢獻良多。而另一大建商寶成建設亦有類似的情況,不消說,這項政策對小建商來說更是「救命靈丹」:加速收回積壓資金而得以保本。
中古屋市場也跟著受惠。信義房屋高雄分公司高級主任劉靜宜表示,以仲介成屋主力市場三民區為例,受到不景氣而首次購屋族購買力下滑景氣影響,在八十六年的成交量比率還有六○%,到了去年則大幅滑落成三○%,而政府一千五百億元中撥出三百億元供中古屋市場利用的政策一出之後,雖然市況不若新成屋熱絡,但買氣已經明顯回升。
然而,儘管這項利多政策解決了建商當前的「燃眉之急」,也給被迫關門的建商一個喘息的機會,但是高雄建商還是擔心幫客戶搶貸款額度的速度會過慢,因為有些銀行分配到承作的總額度是由總行控管,只要比案子送件速度,就不必擔心客戶貸不到,但如果是總行將額度以分配方式再配合各分行,在分行額度較少下,就相當不利客戶承貸了。因此現在高雄的建商除了手中要有成屋與能在未來二到三個月即可完工交屋的新成屋之外,還得承諾客戶「絕對有低利貸款額度」,否則還是招攬不到客戶。
額度用完加速崩盤
此外,最教建商擔心的,還是「一千五百億元沒了」之後該怎麼辦。由於這項政策只是將想買房子的消費者提前誘出,反而非常不利未來市場行情,尤其是景氣若仍舊低迷、高雄市政建設亦依然無多進展,恐怕還會因此崩盤。因此,在未來仍無法靠外力提振房市之下,現在高雄的建商除非必要,否則根本不再養地,因此重劃區雖多達六十個,但已少有建商會想進駐養地,土地行情出現鬆動現象。在高雄市,商業地段的地價平均每坪約在四十萬至五十萬元之間,住宅則在二十到三十萬元之間,表價可說是停滯不前,但預估未來會有一○%的跌幅。
仗著「地大」,高雄地區推案慣有的特色就是「高」,二十幾層的住宅大樓比比皆是。其中最令人咋舌的「高」級住宅大樓,當屬位在新興區、昱成建設興建的「摩天高雄」:地上樓層三十七層、規畫戶數七八二戶,由於建物過高、量體又太大,這棟從預售賣到成屋的個案對昱成建設而言,不能不算一件去化不易的沈重負擔;而且由於建築物過高,戶數又相對過多,在考量地震與公共安全之下,高雄人開始懼高,加上高樓產品的建造成本相對也高,售價相對不具競爭力,而且據悉正因興建成本的考量,還是高雄的地質結構本就頗為堅固,高雄建築物地下開挖的層數均不多,二十餘層樓高的建築地下室頂多二層,因此二十層樓以上的住宅產品賣相頗受市場考驗。
已是「成屋為主、預售為輔」的大高雄房地產中,會持續推案的建商也是基於手中仍有土地、及早變現成現金的考量,因此,目前已知在今年度確定推案且量體較大的建商僅約五家,分別是永信建設在五福路二十餘億元的住宅案,寶成建設在民權路與廣西路口二十億元的住宅個案,緯城建設於民族路、中正路二十億元的住商混合個案,尖美建設在力行路與同盟路上的四十億元住宅案,以及長谷建設在經國文化園區三十餘億元的住宅個案等,其餘建商的推案計畫,大多要到農曆年前後、仔細評估市況之後才會做決定。
高雄房地產的不景氣,已讓該市場完全由買方控制,不僅早讓建商嘗不到甜頭、只能盡量削價才能讓客戶掏腰包外,對建商與相關產業而言則像極了「在鋼索上討生活」,而對在高檔買房子的消費者而言一樣是資產縮水。高雄的一家建材行老闆即無奈地說,如果客戶不以現金付訂,再大再穩的建商都不敢承作。而且建商還一度被外界指責將成屋折合為工程款強迫承包商吃下、並權充人頭戶向銀行貸款的弊端作法,依舊盛行於高雄營建業中,現在高雄人只能冀望新任市長謝長廷加速公共建設的興建,不僅帶領高雄房地產脫離谷底,也帶領高雄產業跟上時代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