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畢業那年，妍妍考研究所意外落榜。偏偏學校結果又公布得晚，畢業季徵才基本接近尾聲，想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可以說是難上加難。妍妍每天早起整理面試資料，校園徵才、線上徵才和公職考試。但凡有一點機會，妍妍都不想錯過。可是半個月過去，一份offer 也沒有收到。
妍妍難免洩氣，打電話對父親說：「我太難過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特別沒用。我想回家，我好想哭。」電話那頭的父親說：「別哭，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堅持堅持就過去了，每個人都要經歷這個階段。」妍妍緊咬著嘴唇，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我想，那滋味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一個月後，妍妍工作的事落定。職位、薪水都算得上稱心，也在公司附近順利租到了房子。為慶祝順利入職，我們在一起吃火鍋。提起這事時，她說：「本來以為找到工作會非常開心，但我真的沒有。或許是之前那段時間太沮喪太想哭的時候，忍住了。所以現在覺得連值得開心的事也打了折。其實我知道沒有什麼是不能過去的，我知道這一切終將過去，而且我不會放任自己消沉太久。只是在當下的那一刻，我不想要那麼多的心靈雞湯文章和強心針來激勵自己，我真的只想難過一會兒而已。」
沒人是銅牆鐵壁、無堅不摧。絕望的時候，會難過，會崩潰，會一蹶不振，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生活裡如果沒有情緒地活著，真的就像一副行屍走肉。所以，很多時候你想難過一會兒，也可以。
忘記之前在哪裡看過一個故事，也記不太清楚，大意是說一個女孩因為工作的事被老闆批評，還有一堆的報表等著她去處理，她低著頭從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收到男朋友的簡訊，對方說是有了新歡，考慮了好久還是打算向她攤牌。女孩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在異地獨自打拚，唯一可以相互取暖的人也離開了自己。她拿出手機準備撥通男朋友的電話，這時上司的電話打了進來，嚴肅地命令她：15分鐘後出去和客戶談合約。談不成就走人。
她的腦子一下子炸了，跌跌撞撞地逃進了洗手間，反鎖上門的那一刻「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她看了看手錶，告訴自己：只有10分鐘可以拿來哭。難過完了，該做什麼繼續去做什麼。15分鐘以後，女孩的眼睛還是紅紅的，但是頭髮已經梳得整齊，且塗好了口紅，準備出門去跟客戶見面簽合約。
沒有傷心的時間，你總不能告訴電話那頭的客戶：「我心情不好，被負心男甩了，要哭到明天。」雖然你真的想過這麼做。
15分鐘之前，她是個受傷的小白兔。而現在，她的生活要繼續運轉。
學姐姣姣在結束2年婚姻的時候，在深夜發過一則動態。文字裡透著心如死灰，配圖呢，是她紅腫的雙眼，眼淚還沒流乾，手邊是幾罐啤酒。
第二天早上再翻社群動態，那則頹喪程度爆表的動態發文已經被她刪掉了。可能是凌晨啤酒喝完時刪掉的，可能是早晨醒來上班路上刪掉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一夜悲傷過後，開始了新的一天。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誰是容易的。苦難是人生的必經之路。這一世，誰不得糟幾次心、摔幾回跤？比如研究所考試失敗、求職無果、工作上替別人背了黑鍋、一個人深夜頂著高燒去醫院打點滴、相戀多年的人說不愛就不愛了……太多黑暗時刻，土石流一般撲過來，讓你滿心苦澀。
可是，我們是大人了，怎麼能在人前失聲哭泣。但我們可以撐到夜深人靜，人群退去。關上門，一個人躺在床上，任由脆弱感排山倒海襲來，淚水奔湧而出。
第二天天亮之後呢，枕頭上的淚痕已經風乾，悶在被子裡的哭聲也已消散。你起床洗漱、穿衣、化妝。不需要讓別人知道你絕望過、投降過、被難過撕扯過。風吹起你大衣的衣角，高跟鞋嗒嗒作響。昨晚歇斯底里的是你，此刻堅定從容的也是你。這樣的你，真好看；這樣的你，值得敬佩。
夜再黑暗、人再喪氣都沒什麼，能迅速調整姿態的人都是人生贏家。從來都不是來自傷害，或者被穩妥地保護起來，而是在被荊棘刺破皮肉、血肉模糊時敢於面對傷害，敢於袒露自己的心。
作者簡介＿萬特特
90後青年作家。眼中有風，心中有愛，又乖又江湖。寫文小犀利，自帶一股辛辣勁。講有料、有趣又有藥效的故事，倡導有腔調、有質感的生活。
本文摘自高寶 《你不能決定出身，但可以選擇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