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認為另一半是豬隊友嗎？新手媽可能只是把半夜餵奶睡不飽的氣發到另一半身上

夜半時分，一位新手媽媽被嬰兒的飢餓哭聲吵醒，於是起身餵奶。當她坐在搖椅上餵孩子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與孩子之間像是在幸福地交談。她或許會驚歎於母愛的偉大，對從未有過的體驗充滿驚奇，或暗自思忖這是她一生中最快樂滿足的時刻。不消片刻，孩子飽食一頓，沉沉睡去，她將孩子輕輕放回搖床裡，自己也回到了臥室。

看了一眼熟睡的丈夫，她起初也許會為他錯過剛剛那美妙的親密體驗而感到可惜。但若她發現自己再也睡不著後，她可能又會對他產生一絲怨恨；而若孩子又醒了，她不得不再次從床上艱難地爬起來，那一刻恐怕她對丈夫又會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了。

「他也太舒服了吧，不用像我一樣得半夜爬起來，他一覺起來神清氣爽，我卻疲憊不堪，而且還要照樣忙一整天。太不公平了，憑什麼餵孩子的擔子就得當母親的全權負責！ 我都起來了，你也得起來，這樣你就能體驗到我平時的感覺了。」

她積攢起滿腔的怒火和怨言，這下更難以入眠了。

儘管這位母親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並沒有道出她憤怒的真正原因。因為很多新手媽媽在夜間餵孩子這件事上，也會要求丈夫輪班，卻依然沒有減少她們內心的憤怒。平均分攤育兒責任的夫妻確實會在無形當中減輕彼此的怨憤，但雙方仍會認為自己的擔子要比對方的更重些。除了從來訪者口中聽到的這些故事，我也和朋友們一起談論過為人父母的體驗。我也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據我所知，偶有的怨憤似乎是撫養孩子過程中必然遇到的問題。

這個例子究竟要表達什麼呢？ 母親（或者在夜間起來餵孩子的父親）的怨言在於為了照顧孩子，不得不半夜起來，還要面對失眠問題。但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有人說到這一點時，他們也會予以否認─他們生氣的真正原因是，在為人父母時受到的剝奪性問題，為了孩子所犧牲的睡眠及其他個人需求，既不合理又不公平，他們實際上是對自己的孩子有怨言。但在我們接收的文化訊息或育兒書籍中，從未提及這份憤怒，相反，凡是關於撫養孩子，字裡行間透露出的是我們只會對嬰兒感受到愛，那些不喜歡自己孩子的人有問題，是壞人，甚至會虐待兒童，諸如此類。

依我看來，當有了孩子，你難免多少會有憤怒或怨恨的情緒。這是一份巨大的責任，也是對個人自由的巨大犧牲，即便那個孩子是你們期盼已久的，日復一日的睡眠不足也只會將當初的喜悅消耗殆盡。與其怨恨那個無助、依賴自己的孩子（實則正是引起睡眠不足的「罪魁禍首」），新手媽媽通常把爸爸當作代罪羔羊。這便是闡釋轉移的另一個完美事例。有一個人引發了我們的糟糕感受，但當我們將情緒發洩給對方的做法無法被接受或有危險時，我們便將之轉而發洩在第三個人身上。

父親要遠比嬰兒更能消化這飛來的怒氣，即使他感到不公平。在我看來，當妻子不能也不應向自己的新生寶寶發洩憤怒時，吸收妻子的情緒，是丈夫作為一位父親，一項更為重要，同時也會被忽視的職責。轉移防衛機制，讓母親轉移了可能淹沒和傷害嬰兒的強烈感受，將其發洩在另一個她希望能夠承擔的對象身上。

轉移也會破壞關係

這裡也有轉移的反面例子，當我們以不太妥善的方式使用它時，它會潛在破壞我們的關係：新生兒的父親因孩子而被「晾到了一邊」時，也許會因孩子從妻子那裡得到的關注而產生妒忌；夫妻正常的性生活已經長時間受到影響，自從孩子出生，可以說完全畫上了句號。雖然體驗到了升級為父親的喜悅，他也會無意識地對各方面的剝奪感到憤怒與怨恨─生氣妻子的「拋棄」，怨恨孩子「篡奪」了他在妻子心中的位置。

在辦公室，他也許會愈來愈容易對同事急躁動怒，對方也會發現他一反常態地難以共事。睡眠不足更是雪上加霜（哪怕他不需要夜間起床餵孩子）。當出現差錯時─例如錯過截止日期，某個專案未能達到預期結果─他甚至可能對同事「大動肝火」，失去理智。因為他認為不能將自己的憤怒發洩給妻子與孩子，所以他將其轉移到同事。同事感覺到他好像是在拿自己「出氣」，可又摸不清這「氣」究竟因何而來。長此以往，他的行為會為工作中的人際關係帶來不可估計的嚴重破壞。

本文摘自今周刊出版社《為什麼我們總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