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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年轉業、從麵包師傅變法師 更遠赴西伯利亞為空難亡者招魂 「我應該要好好問問爸爸的故事」

他中年轉業、從麵包師傅變法師 更遠赴西伯利亞為空難亡者招魂  「我應該要好好問問爸爸的故事」
圖中右一為法師蔡樹林,也是民進黨南投縣長參選人蔡培慧的父親。

劉煥彥

情感關係

蔡培慧提供、劉煥彥攝影及翻攝

2022-08-08 17:00

「1994年我爸爸接到一通電話,是第一殯儀館打來的,用台語問說『你可以去西伯利亞引魂否?』」

「一個來自農村、國小畢業的麵包師傅,為什麼會去西伯利亞?」

當時47歲的蔡樹林,在南投已經是道行頗深的誦經師傅。這一趟是為了該年3月在俄羅斯西伯利亞一場空難喪生的五位台灣旅客招魂。

2005年蔡樹林離世,但直到17年後的今天,蔡樹林的女兒蔡培慧回想父親中年轉業的斜槓人生,依然懷念不已,因為蔡樹林從一位麵包師傅轉行為法師,並曾赴西伯利亞、日本名古屋兩場重大空難為罹難者引魂的獨特經驗,大大改變了蔡培慧的人生觀。

「這也是我心裡一直覺得,應該好好問問爸爸的故事。」

 

「父親年輕時有學經書,想透過學經書增加思維」

 

蔡培慧是民進黨南投縣長參選人,7月中她在新書發表會致詞時,提到了讓她決定參選的諸多故事,其中之一就是已故父親的人生經驗。

 

「我們魚池(南投縣魚池鄉)都是拜關聖帝君,但他(蔡樹林)年輕時有學經書,他想透過學經書來增加自己的思維,我爸爸有這個實力。」

 

「他當時接受了邀約,當然也是因為(西伯利亞)空難,後來還去了名古屋(空難)。」

 

五位台灣旅客命喪西伯利亞 蔡樹林至當地招魂

 

時間回到1994年3月23日,當天俄羅斯航空一架從莫斯科飛往香港的班機,在西伯利亞南部的庫茲涅茨克山區失事墜毀,機上75人全部罹難,包括五位台灣人,其中兩位是結束俄國採訪任務返國的《中國時報》記者。

 

台灣旅客的家屬、蔡樹林及中時團隊3月底前往俄羅斯,經莫斯科抵達距離失事現場最近的大城庫茲涅茨克,4月1日搭乘俄羅斯軍方的大型直升機前往100多公里外的失事現場,為亡者做招魂法事。

 

▲中國時報1994年4月11日刊出俄航空難台灣家屬赴失事現場奠祭的整版報導,左圖為法師蔡樹林在失事現場半空中的俄國直升機內,為五位台灣罹難者做引魂法事。

 

根據4月11日《中國時報》第三版登出的隨行記者報導,失事現場積雪很深,直升機無法降落,飛行員只能停在十公尺的半空中,並打開機門,讓法師蔡樹林可以用引魂鈴及招魂幡,把五位台灣旅客的魂魄引進機艙。

 

經過20多分鐘的引魂法事,蔡樹林在直升機內的五位台灣旅客靈位前分別擲筊,幾乎每位罹難者都是第一次就擲出正筊,蔡樹林鬆了一口氣說「五個人都回來了!」

 

家屬們的心情這時才漸漸安定下來,但機上所有人已經喊啞了喉嚨,流乾了眼淚。

 

「我可以感受到亡魂貼近,並急迫想接觸家人的渴望」

 

中時同年6月3日副刊刊出的專訪則提到,俄航空難發生後,20多位罹難者家屬在葬儀社大力推薦下,找到了蔡樹林,希望藉其法力,萬里迢迢招回親人的亡魂。

 

蔡樹林先在台灣家中設立的佛堂架起招魂總壇,日夜作法焚香祭拜,到了失事現場前則準備好了招魂幡、靈位牌及罹難者照片。

 

蔡樹林在專訪中說,「雖然直升機只能在失事現場上空盤旋,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亡魂貼近,並急迫想接觸家人的渴望。為此我趕快祭出招魂幡,做起了法事」,最後順利招回五位罹難者的魂魄。

 

蔡樹林18歲接觸陰陽世界 中年轉業讓女兒無法理解

 

不過,蔡樹林年輕時是一位麵包師傅,為何後來轉業成為為別人誦經的法師?

 

蔡培慧在新書中提到,父親在魚池鄉土生土長,與多數地方鄉親一樣很年輕就北上工作,原本是西點麵包師傅,但顯然生意不到興隆的程度。她在國小畢業後到台北與父母同住,每天都吃得到沒賣出去的麵包。

 

或許因為如此,蔡樹林中年收了麵包店,做起了法師,那是他年輕時學會的技能。

 

 

蔡樹林18歲那年碰上南投老家恩主公廟大拜拜,他因為好奇心,自願走入廟裡拜師學藝,多年修煉後小有所成,晚年已足以幫人化解陰陽難題。

 

但看在當時高中生的蔡培慧眼中,父親中年轉業做法師讓她無法理解。對老爸不再當麵包師傅,她不禁質疑,「你為什麼要轉業?為什麼不去當守衛?」

 

在蔡培慧當時認知,誦經絕對稱不上一份職業,更別說是體面的工作,這種想法一直要到她出社會工作後,才慢慢改觀,特別是第一個工作是在專門探討本土傳統文化的臺原出版社,耳濡目染之下,才逐漸對台灣傳統文化有不同想法。

 

以鄉土神明為例,她意識到,每一尊受民間敬拜的神明,其實就是民眾對大自然、社會、文化的理解和精神寄託

 

現在對於誦經,蔡培慧看法早已改變,「那其實是個安頓的過程,不管是遇到災難也好,遇到困頓也好的一個依靠」。

 

▲民進黨南投縣長參選人蔡培慧。

 

「要努力讓這個世界、台灣、南投,彼此看見」

 

在7月中的新書發表會上,蔡培慧說:「我講這個故事,是要講說,我過去長期學習的經驗裡,是把法師推卻在外的。我們在成長過程,是把先進科技、經濟進步放在上面、把農村、勞動放在外面。」

 

「農村有農村的美好,都市有都市的進展,這裡要建立一個平衡的可能性,我正在做這件事。」

 

「所以我覺得,從爸爸的斜槓人生也好,到西伯利亞引魂的麵包師傅也好,我都一再告訴自己,要努力讓這個世界、台灣、南投,彼此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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