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的信仰和台灣大多數民眾一樣,都是佛道教,母親一生都在拜拜。
父母搬離三合院後,搬到四層樓透天厝。祖先的牌位安置在四樓。每逢年節,她就要準備豐盛的牲禮,像是豬、鵝、雞等,從二樓的廚房,端著煮好的食物到四樓。
年輕時,她還可以爬樓梯,隨著年紀慢慢大了,我經常擔心她拿著那麼重的食物走樓梯會摔下來。每到除夕當天,再怎麼忙,白天都會趕回草屯老家,幫她端著牲禮到四樓祭拜。
母親拜拜一輩子,卻在搬來台北後,決定改信基督教。事情是這樣的:父親九十歲那年,有一天雙腳因骨質疏鬆斷掉了,必須北上就醫。那一年母親八十四歲。我的父母一生都沒有麻煩過小孩,他們兩老在鄉下自己生活,將彼此照顧得很好。父親需要開刀,我們安排他到台安醫院動手術,他在雙腿內裝了鋼釘,不良於行,就坐在輪椅上。
為方便復健,他們搬到台北定居。那天,母親打電話給我說:「阿隆啊!這次爸爸、媽媽要來麻煩你們,要請你們多多照顧我們!」聽到他們的決定,我很開心,終於有機會再度和父母住在同一座城市。那年我已經六十三歲,事業有成,工作雖然忙碌,卻也不像年輕打拚時事必躬親,因此有多餘的時間能夠看照他們。
大嫂十多年前過世,家裡有空房,父母就住在大哥家,母親也可以順便照顧大哥。父親雙腳不方便,申請一位外勞,平常除了照顧他,也會幫忙料理三餐、打掃家裡。
大哥住在青田街,母親經常在公寓陽台曬太陽、看風景。她總是看到前方有一個大十字架,那是和平教會。母親說,當她看到十字架,就會想像那裡有一個慈愛的耶穌基督,在關懷大家,「我如果覺得心不平安、孤單的時候,看到前方的十字架,一瞬間就會覺得很安心。」
我和姊姊都是基督徒,她發現教會就像是一個大家庭,誰的家庭有困難或是有人生病,教會的弟兄姊妹就會到他的家中探訪,唱詩歌祝福、禱告,氣氛歡樂,充滿希望。
漸漸地,想要信奉基督教的決心在她心中滋長。有一天我又到哥哥家中探望她和父親,才打開大門,她就說:「阿隆,我想要受洗,和你們一樣,成為基督徒。」我聽到後,非常感動,立刻上前擁抱她。
二○一四年的母親節,母親在靈糧堂正式受洗為基督徒,那年的八月二日,父親也正式受洗為基督徒。我們一家六口,全都是基督徒。這件事讓我非常感動。父親受洗後不久過世,在追思禮拜上,我們一起唱著詩歌,我很開心未來我們一家在天上還會再見、還是一家人。
母親從年輕時就不是迷信的人,但她認為,人要有信仰:「神能夠給予我們一種力量、幫助我們,但是,我們還要以自己為主,我們才是自己生命的主人。」有時她會這樣告訴我,生命總是會遇到很多難題和挑戰,此時我們要靠著耶穌基督和《聖經》,讓自己冷靜下來。「祂們能提供信心,讓我們面對挑戰和困難。」
本文摘自今周刊出版社《女力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