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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日常風景 他們的藝術無所不「包」

重塑日常風景 他們的藝術無所不「包」

2021-09-29 15:04

克里斯多與珍妮克勞德,是夫妻也是創作夥伴,以其大型地景作品屹立藝術界近六十年。
夫妻倆擅長將日常風景陌生化,改變人們觀看、理解空間的方式,即使他們生命已逝,藝術之美卻能永留後世。

創新是因為人有智力嗎?智力只是工具,創造來自人的遊戲本能!

 

以遊戲來觀看,秋天是不是第二個春天?紅葉是不是紅色的花朵?冬天是不是換個包裝的夏天?從綠色換成白色的包裝?包裝會不會改變東西的意義?一直玩下去,遊戲會不會愈變愈大?

 

一九六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巴黎的威斯康辛街被油桶堆起的牆堵住幾小時,這面油桶牆是藝術品,名為《油牆鐵幕》。這是「地景藝術」初始的代表作,創作者是克里斯多與珍妮克勞德(Christo and Jeanne-Claude),他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小時出生的夫妻檔,這是他們第一件大型作品。

 

克里斯多生於保加利亞,媽媽發現他喜歡畫畫,五歲請人教他畫畫、雕塑。一九四○年,媽媽加入左翼陣營,爸爸被關進監獄,克里斯多的童年除了藝術,同時也目睹戰爭慘況。他二十一歲時,跑到布拉格看見現代主義畫作;隔年,他躲在貨運列車內,到了維也納。他收集日常用品,用布料或塑膠包裹,原有形象被重新定義,成為他的特色,而獲得簽證來到巴黎。他在街頭畫像謀生,同時洗車、洗盤子。

 

珍妮克勞德生於摩洛哥,爸媽離婚後,她跟著改嫁的媽媽搬去法國。有天,媽媽請克里斯多為女兒畫像,兩人相遇後,很快就結婚了。珍妮克勞德說:「我會成為藝術家,完全是出於對他的愛,如果他是牙醫,我也會成為牙醫。」

 

包裹各國地景  成新藝術先驅

 

因冷戰,柏林高築圍牆;因阿爾及利亞戰爭,巴黎到處抗議遊行。這對夫妻以高疊的油桶築起「鐵幕」,刻意凸顯商標,諷刺資本主義,還將作品放到街頭,想走出博物館與藝廊。後來,他們到了紐約,開始將藝術與環境結合。

 

一九七四年,在美國科羅拉多州公路的兩座山中間,掛上巨大的橘色布簾,色彩撼動視覺;一九七八年,以四十公里的白色尼龍圍欄,像萬里長城般橫跨加州農田;一九八三年,以粉紅色布料包圍邁阿密比斯坎灣的十一座島嶼,過程中甚至清除了四十噸的垃圾;一九八五年,以金色帆布包裹巴黎的新橋,吸引三百萬名旅客造訪。這對夫妻說,「包裹像一種儀式,包裹後的歷史建物,象徵著舊意義被打包帶走,新意義即將展開。」

 

一九八九年,德國議會舉行全國直播的辯論,這是第一次通過政治投票決定要不要做一件藝術作品。他們斡旋二十四年,被拒絕三次,終於得到同意,作品將德國國會大廈以十萬平方公尺的銀色尼龍布包住,再用十五公里的藍色繩索纏繞,做成一個巨大包裹,付出十五萬美元的高額租金,展出兩周,時間一到恢復原狀。

 

這座建築象徵複雜的歷史,展出上遍國際新聞版面。人們聚集在作品前,聽音樂、吃東西、聊天。柔軟的布料與繩索,蓋住裝飾與細節,讓形狀、大小、比例呈現建築的本質。英國《衛報》形容這是「最壯觀的成就」。

 

創作精髓在於「難」,最困難的是獲得許可,需要極大的公民參與,還要說服政府機關與環保團體,跑層層申請流程、付龐大租金租建物,創作與拆除也需專業人力。為了保留自由原創性,他們不接受贊助,也沒有收入場費,收入來自販售計畫的草圖、藍圖與會議紀錄。珍妮克勞德說:「我們永遠不會做兩次同樣的事。」

 

疫情延宕  打包凱旋門成絕響

 

兩人分工,克里斯多想概念、畫草圖,珍妮克勞德負責溝通與執行。籌畫最久的作品,概念在一九七九年成形,當時紐約犯罪率創新高,中央公園入夜後沒人敢去。他們想在公園創作,提案被駁回。直到二○○一年,時任紐約市長彭博認為九一一恐攻後,人們需要希望,讓他們在中央公園道路兩邊架設鋼質門框,再懸掛七五○三面橘色織物,製成三十七公里橘色門廊。人們在下面穿梭,樂趣、美感兼具,重振紐約快樂、創新的氣氛!

 

二○○九年,珍妮克勞德過世後,克里斯多仍持續創作。從樹木、建築物包到島嶼,無所不「包」的他,成功執行二十三次大計畫,被駁回四十七次。他用溫柔的魔法,將日常風景陌生化,改變人們觀看、理解空間的方式,沒有人可以販售它、擁有它,只要單純享受。二○二○年,克里斯多逝世,遺作《凱旋門,包裹》因為疫情延宕,終於在今年九月十八日亮相。

 

因為作品最後會被拆除,它不會永遠存在,更強化了它的存在,如同人類終有一天會消逝,重要的是,我們想記得什麼?克里斯多說:「比起創造要留下的東西,創造會消失的東西,需要更大的勇氣!」

 

時間會不斷改變一個東西的意義,但意義在不同心中,有不同面貌。我們能否用藝術的方法、幽默的手段來創造新意義?是的,關鍵不是創意夠不夠,是夠不夠勇氣

 

藝術創作

逾半世紀以來,這對在藝術創作上惺惺相惜的傳奇夫妻檔,攜手打造出的經典無數。(圖/Getty)

 

凱旋門包裹

在兩人雙雙離世後,遺作《凱旋門,包裹》將成為他們留給世人的最後禮物。(圖/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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