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關錦鵬最會拍「女人戲」,
但對他而言,男人、女人,陽剛、陰柔,並不應該被僵死的教條定義,
與其對「性別」存有執念,不如更深入每個人物獨一無二的內在。
小時候,關錦鵬一家子住在香港九龍的東京街上。那時的東京街與現在的模樣差得可多了,街上有條大水溝,又臭又髒,但關錦鵬和街邊的孩子卻老愛摺了紙船,丟進溝裡,然後跟著逐臭水而流的小船奔跑。後來水溝被政府填起來,據說,施工時,他們還挖出一大堆二次大戰時遺留下來的迫擊砲、榴彈砲、防空機關砲彈藥,以及引信之類的東西。
時間和歷史,讓老香港和現在的香港,有了截然不同的面目,不過那些逝去的場景情懷,照樣會留在老港人的心裡頭。關家附近有一間戲院叫「新舞台」,除了每晚五點的「公餘場」(二輪電影)播洋片外,其他時間都播粵語電影。關錦鵬記得,他總把母親給的早餐錢、巴士錢攢下來,就為了買張幾毛幾塊錢由蕭芳芳、謝賢、陳寶珠主演的電影票券。
偷看戲院男廁 暗想繾綣歡情
「我家房間不大,吃飯、睡覺都一個桌子,桌子前有個窗戶,窗戶後隔一個小巷,就是新舞台大戲院的二樓。」戲院二樓的票最貴了,對身上沒幾毛錢的關錦鵬來說,那是個神祕曖昧的空間,更何況「窗戶看過去就是二樓的男生廁所。」
廁所前的窗上,隔著一道百葉磨砂玻璃,後頭的人影只隱約在裡頭晃動,「我常常看到一些男人的形象。」有人蹲著、有人站著,感覺他們的腰腿還擺動著。因為看不清楚,所以那些肉體身影,看起來都像是暗藏著什麼繾綣情思。
好不容易他存夠了錢,終於有機會上新舞台戲院二樓瞧瞧,然而那間廁所,其實就單純只是間廁所而已。於是他從廁所那頭拉開窗上的毛玻璃,望向對面家裡頭瞧,他母親正巧就在對面做著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