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勇於面對關係裡的困難,你不必一開始就要求自己去做一個大突破,你可以先從小處著手。
「反正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姊妹淘難得聚會,從阿嬤那一代就開始流傳的婚姻八字箴言(還是詛咒)就立刻出場。她細數已婚的大學同學們,也多半是這樣。
黃臉婆的生活,喘息的空檔就是追劇、看歐巴。跟老公的親密行為?算了吧。沒有性生活有什麼大不了,每天為了小孩都忙死了,整個家庭還算可以運作,就已經是祖上積德。
柴米油鹽醬醋茶,每天張眼就開始忙。心盲無所謂,至少還沒眼盲。她這樣安慰及說服自己。還有,衣櫃打開都是阿嬤內褲也無妨,反正膚色最百搭。
「當年你可是馳騁系上,說理論道萬丈光芒,還雄心壯志的俠女耶!你的熱情呢?你的理想呢?就這樣全部都把它化作愁腸?」
我大惑不解地發問。沒有踏入婚姻這座圍城的我,問了個有些失禮,卻又萬般好奇的問題。
「不甘心啊!但是那又如何?小孩都生了,時光不能重來。他沒什麼大缺點,就是性格溫溫吞吞,總是當好人,所以他在同事眼中就是妻管嚴,而我在他同事的想像裡,就是個強勢的太太,婚姻關係裡的壞人吧!」
她嘆了一口氣,把杯中最後的一口果汁喝掉。
曾幾何時,自己的人生變得乏善可陳。婚姻裡面只有義務和責任,她成為千篇一律的怨婦,幸福、快樂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
我們為什麼總愛當好人?
在關係裡,我們時常判斷著誰是壞人,誰是好人。而劇本往往是這樣的,不反駁、不發怒、不張揚的,往往被當成好人,也自以為是好人,不分性別。
他可能是眾人眼中的好好先生、新好男人;她可能是朋友眼中的賢良太太、完美女人,然而將心中的想法和意向埋藏起來,把選擇及判斷交給別人決定及安排,那不一定是尊重,或者,不是純然地尊重,而是用尊重包裹著內在的軟弱。
她不是真的「沒意見」,他更不是什麼決定「都好」,而是決定後的結果,她不敢擔,事情的成敗及外在的評價,他不想扛。
沒有人是真正的受益者。長期下來,每個人都是受害者
我們時常聽到朋友、同儕、手足或父母的日常抱怨裡,總是有著口中的壞人,而那個壞人就是他或她的枕邊人。
與敵人共枕的劇情竟然家家戶戶在上演。
媽媽打電話跟女兒抱怨她老公的脾氣惡劣、仗勢欺人;同事跟你抱怨我老婆不是人,花錢如流水還公主病上身;弟弟跟姊姊抱怨女友是個武則天,去哪裡都要報備,發票不定時檢查,通話紀錄不定期查驗,說話總是咄咄逼人、得理不饒人。
如果他們這麼糟糕,為什麼當初會互相吸引?如果關係這麼不堪,為什麼還要繼續?
我曾經提過,關係是動態平衡,關係更是動態調整。如果當初兩人會互相吸引,萬般契合,那麼,在接下來的相處及互動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變成了今天的關係劇本?
如果他們因熟稔而生侮慢,那麼,我們是否因軟弱而搶著當好人,卻把對方塑造成壞人?
你就是改變關係的起點。孩子不是維繫婚姻的唯一支點,更不該是父母轉移注意力的焦點。
關係裡的困難,在關係裡解決。不要迴避,更不要潛逃到第三人的空間。
有孩子的夫妻,把孩子當成唯一的共通話題及聯繫,越來越少兩人之間專屬的交流及親密。夫妻不去處理關係的問題,而將心力及注意力焦點全都轉移給孩子。所以孩子或大或小的狀況,輕易就能動輒得咎,因為孩子背負了另外兩個人的情緒張力,他成為了支撐父母婚姻的唯一交集。
把僵化有害的思維丟掉,把持續無效的互動換掉。關係的角色劇本:他攻擊,我就反擊;他逃避,我就生氣;她發飆,我裝沒事;她無理,我就是正義。每天的劇情日復一日,每次的反應千篇一律。
很多人都是在勉強自己,關係裡的所有問題──關係裡的無奈,關係裡的痛苦,關係裡的委屈,關係裡的窒息。
雖然還能呼吸,但只有稀薄的空氣。因為習慣就好,但也鈍化了;因為習慣就好,但也僵化了。
臨床心理師的處方箋
目標無須壯闊,但你一定可以,為自己和關係做些什麼
你敢說出真心話嗎?你敢面對關係裡真正的困難、承認內心真正的渴望嗎?「勇敢」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一點都不簡單。
所以,我們不必要求自己去做一個大突破,而是可以從小處著手。例如,你表態過的界限,別怕反覆說;你心底的不好受,縱使說不出完整的全貌,至少要願意透露。
堅持下去,就會有效果
即使微渺,即使目前僅有一磚一瓦,進步只有一絲一毫,但是日積月累,積沙成塔,滴水就能穿石,你會寫下生命裡的奇蹟。
長年的心理工作經驗告訴我,現在沒效果,不代表長期下來沒有用。
年初堅決不嘗試、不配合的個案,沒想到到了年底,竟然突然感謝我。她說:「心理師,你今年一月說的,真是對極了!」
我感謝自己沒有放棄,但是我更慶幸,她願意給自己再試幾次,直到自己的人生出現轉機。
甘地說,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而我想,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ENJOY in your relationship.
你想要的關係劇本,你喜歡的互動方式,到底是什麼?我們都需要丟掉手上的劇本,創造優化的版本,凌駕原始的版本,那才是你真正渴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