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之外，只要是另一個人，都是無法改變的，這是鐵錚錚的事實。我們能做的，就是接納這個事實，無條件地接納對方。如果非要加上條件，對方改變了，才要接納他，關係就會打結，你苦，他也苦，兩人都不得安寧。
文/洪雪珍
作為一個人，這一生的痛苦，莫過於求而不得。
求的過程，已經一路泥濘，行走困難；不得，更是帶來失落、怨恨、憤怒、嫉妒、自責等種種情緒，讓人不得安寧。
人生的最大困境：親人
最近，我的學姊看了一本長銷20年的好書之後，也送了我一本，書名是《重建生命的內在模式》（Reinventing Your Life），副標是看明白過去的傷，生命就有新的出路。內容主要在講童年的創傷，如何對一個人造成深遠的影響，以及如何透過心理學基模療法（Schema Therapy），成年之後走出不斷重複的人生劇本。學姊指著書衣上，用粗黑字寫的這段話，讀給我聽，像是在提醒我：
「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外在的環境，而是不斷重複相同模式，讓自己卡住的人生困境。」
人生困境，主要是什麼？
親人。
他們構成我們人生卡住的困境，為我們的生命帶來最痛苦的長期困擾。行走到中年，關係更多元，困境更複雜，除了父母，還有伴侶、或是子女，很多人困在裡面，不得解脫。如同我一個女友說的，她的人生困境，說到底無非六個字：
「我父、我夫、我子。」
她努力過了，足足三十年，這些人依然故我，改變極小，甚至幾乎談不上有任何改變。於是她生氣了，氣對方自私，氣對方不為自己做出一絲改變。見到這些親人時，她的心靠不近對方，還擺出一張臭臉。但是轉身之後，她開始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口是心非，因為她其實是想和對方擁有親密的關係。
辨別「改變不了的事實」
像刺蝟一般，彼此靠近不了，唯有保持疏離與冷漠，才能避開衝突與悔恨。可是這個距離，並非她期待的，可是她又最在意這三個關係，這種無法掌控的人生，讓她無力、氣弱，並轉而憤怒不已，跟自己生氣，也跟這三個人生氣。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求」？
因為在我們的腦袋裡，給對方設計了一個完美的模型，套不進去時，就求對方改變，而理由只有一個：
「如果你在乎我，就會為了我而改變。所以，證明你在乎我吧！」
問題是，事與願違。對方根本不想改變，就算是他已經為了我們做出天搖地動的改變，我們還是有可能感受不到，因為我們要的更多。當求而不得，我們就據此認定對方不夠為我們而努力，自己並未受到重視與深愛著，心裡因此大為受傷。
可是，這自始至終根本是一齣自導自演的悲劇。
打從一開始就錯得一塌糊塗，因為我們唯一能夠改變的是自己，不是對方。對方若是願意改變，也必須他自己決定才行。這跟他是不是愛你或在乎你，一點都沒關係。如果因此陷入痛苦之中，不過是任自己躭溺於自艾自憐的情緒裡。
在這個自苦過程中，我們少了一種智慧，就是分辨出哪些人或事是可以改變，而哪些人或事是無法改變。在《重建生命的內在模式》一書裡，作者引用美國的戒酒無名會一句口號，帶來極深的省思，突破「求而不得」的桎梏：
「求上天賜我安寧的心，讓我接受無法逆轉的事，賜我勇氣讓我改變還能改變的，並賜我智慧區分兩者。」
換句話說，除了自己之外，只要是另一個人，都是無法改變的，這是鐵錚錚的事實。我們能做的，就是接納這個事實，無條件地接納對方。如果非要加上條件，對方改變了，才要接納他，關係就會打結，你苦，他也苦，兩人都不得安寧。
沒有人喜歡被改變
至於為什麼渴望改變對方？因為在我們的腦子裡，有一個世界「應該」長成的樣子，塞滿別人「必須」要做的事，否則父母就不完美、伴侶就不理想、子女就不爭氣，我們就會有缺憾，就會想要求得圓滿，去改變對方。這時候，發給對方的訊息是什麼？
「我不滿意你。」
「我無法接納你。」
誰會喜歡被嫌棄？誰喜歡被改變？沒有人！關係當然好不起來。最好的辦法是放棄腦子裡完美人物的模型、理想人生的藍圖，徹底丟掉這些「超現實」的框架，接受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父母、理想的伴侶、一百分的子女、圓滿的人生。
我認識一名中年男性，可憐又可悲，永遠在抱怨他的身世，以及配偶、子女，覺得這一生老天太虧欠他。
小時候不乖，父親就把他吊起來，抽出褲子的皮帶鞭打他，致使他上學時，經常露出傷痕累累，遭到同學恥笑，受到二度傷害。後來母親看上妻子娘家略薄產，要他入贅，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因此多次外遇，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回自尊。而自己的兒子沒考上好學校，沒到大企業工作，只是一名普通上班族，沒出息到極點。
唯一可以改變的，是自己
問題是，抱怨有用嗎？沒有用，因為不論是家暴的父親、愛錢的母親，或是平凡的兒子，都是無法逆轉、改變不了的事實。硬是去「求」，去改變父母，或是配偶、子女，彼此的關係就會扭曲、感情就會疏離，最後連親情都失去，這才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但是，事關自己，就不一樣了。可惜很多人遇到自己的事，卻不去做任何改變，只會唉聲歎氣，感慨時不我予。
北一女的畢業三十週年同學會，每年都相當盛大，媒體爭相報導。可是我遇見的這名北一女畢業的中年女性就沒去參加，我問她原因，她回答：
「我不滿意自己的人生。」
這又怎樣？很多人都不滿意自己的人生，可是總可以做點改變，讓自己變得滿意一些吧！沒有，三年過去，她仍然活在滿滿的失敗中。
所以若是有所「求」，就求上天賜給我們智慧，知道改變別人還不如改變自己，也求上天賜給我們勇氣，改變自己，每天都在進步中。
延伸閱讀
1. 愈缺什麼，愈覺得別人在炫耀什麼
2. 洪雪珍／其實，不是每個人都想參加同學會
3. 呂秋遠律師：我想給35歲以上的女性一句話－你要有勇氣
4. 做到5件事，讓妳成為如紅寶石般閃耀的女人
5. 當夫妻、男女朋友吵架時，「這個表情」很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