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跟子都是男人,對彼此說「愛你」,總是很難脫口而出,不表達又怕留遺憾。
父親節給你個機會,花時間和爸爸說點五四三都好,別再只是送刮鬍刀了。
父親節到了,總覺得爸爸角色沒有媽媽討好。
母親節時,兒子再大,還肯扭扭捏捏伸手抱媽媽說聲「愛你」;父親節,送把刮鬍刀,完事!我算是跟爸爸很親,從小陪他到處喝酒吃飯;長大後卻從沒想牽他的手、說愛他。爸過世前肝昏迷, 胡言亂語,直到十六年後,才在《寶島一村》裡揣想爸爸遺言,藉飾演我老兵爸爸的屈中恆之口說出,「願你此生不知道什麼叫戰爭,願你一生平安。」
父子都是男人,男人之間有道藩籬,沒辦法開口聊感情、談感受。就像李宗盛那首給爸爸的《新寫的舊歌》,「有幸運的成為知己,有不幸的只能是甲乙」,像重錘打在心上,當威風的爸爸變成病獅,他怎麼面對衰老的自己?
當兵時遭遇兵變,爸老遠從嘉義到台北部隊看我,還說順路。回去前,他總算擠出一句「⋯⋯我也沒那麼喜歡某某某!」我知道他真心喜歡我那個女朋友,還曾在她父親來家裡拜訪時,做出很多「努力」,想讓對方爸爸覺得破眷村⋯⋯很體面,看著爸爸努力在他胖胖脖子繫上領帶,心裡酸酸的,這是他為了我的賣力演出。
爸爸從沒對我說過「我以你為榮」,但我回嘉義時,他一定騎著小摩托車來接我,我早已比他高大,小車只能緩慢前進,他就這樣載著我,以步行速度跟村子裡的人無聲宣告「村長兒子回來囉!」他那代人絕對不會跟兄弟們吹噓兒子成就,但他經常秀出一張他與張小燕的合照,喜悅、光榮全寫在臉上。
爸爸臨終前,我說,「您好走,家裡我會照顧!」卻沒抱抱他、說聲「我愛您」。這些遺憾,也只能寫進作品,一次一次體會、了解、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