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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材生的獨白(上)

高材生的獨白(上)

2014-11-20 14:47

我們都是好孩子,沒有相互比較的必要。但在我們很小的年紀,我的母親卻把我們放進同一個籠子裡,宣布只有一個人可以走出來,小表妹走了出去,我卻被留在籠子裡。這件事情傷我很深,近二十年了,我還記得在我被母親斥責的當下,我與表妹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會了一秒。她看我的眼神帶著同情。

「和母親將近第一百次的和解失敗時,我決定寬恕自己,和解或許可行,但不是現在。」

這篇故事的女主角是我深交五、六年的好友。

我跟她提起我正在寫學生的故事,我有些埋怨地跟她說道:「妳的存在多少動搖了我的想法。妳看,妳母親的教育方式很強勢,妳的成就卻如此傑出。我時常寫著寫著就想到妳,想到妳心底難免有些衝突,也許高壓教育還是可能見效的?」

朋友沒有立即回應,有些訝異的模樣。幾秒後,她笑著回答:「妳怎麼會誤解我目前的成就是我母親的功勞呢?我現在可以告訴妳,假設我媽採取更柔軟、更有彈性的教育理念,我的發展很可能比現在更好。」

她是個大方的人,花了很長一段時光,細心縝密地把她的過去交給我。

我走進她的生命,每踩一步就驚嘆不已。待我走到盡頭,故事也差不多完成了。
 
希望我的描述有她言語一半的細心縝密,以及大方。

母親從自己的人生舞台走了下去,把我跟妹妹推上場
以世俗的眼光來看,我是個很成功的小孩。十五歲考上第一志願高中,而我數學科的成績大部分在全校前三名。十八歲時,我考進台灣大學的熱門科系。滿二十歲不久,我在一場知名的比賽中拿下亮眼的成績,這項成績給我的個人經歷添加了不少光彩,之後我申請國外大學很順利,收到不少知名大學的入學許可。

我的求學過程引來媒體的興趣,在準備出國的暑假,我與母親一同接受幾間媒體的採訪。幾天後,新聞稿陸續出來了,我忐忑地讀著,記者對我的形容真是美不勝收,美得我不禁懷疑他們筆下的人真的是我嗎? 另一個更奇妙的想像浮上腦海:此時此刻,會不會有一位母親或者父親,也像我的母親那樣,輕手輕腳地剪下這則報導,用螢光筆標示出值得參考的學習方法,左手食指放在我的照片上,右手摸著他們小孩柔軟的頭髮,跟他們說:「要向這位大姐姐學習哦。」

如果我說,請不要這樣做,各位家長會有什麼反應呢?

我想說的是,每個人,在此我是說小孩,都是獨一無二的。


我的母親很聰明,學業表現也很優異。像母親這樣優秀的女性,自然會對於自己的人生充滿抱負,只是,在工作與婚姻的兩難上,她順從社會的期待選擇了後者,為了配合我父親的工作形態,我媽最終挑了一個穩定、卻幾乎沒有挑戰性的工作,這多少辜負了她辛苦得來的碩士學歷。我的母親不曾對於這樣的抉擇明確表示過後悔,但她在談吐間仍透露出一些端倪,例如她在敘述自己的人生時,多半聚焦在結婚生子之前的階段,她是如何孜孜矻矻、如何擠進全校的前十名,如何找到眾人歆羨的工作……等等,母親這時的手勢繁複且華麗,她言語架構出的世界,步調緊湊且充滿冒險。

等故事進行經到她與我爸結婚之後,母親的敘事態度變得很平穩,甚至有些呆板、無趣,因為,後半段的主角冷不防地變成了我跟妹妹,故事的軸心繞著我們打轉,這或許就是所有問題的根源:我母親從自己的人生舞台走了下去,把我跟妹妹推上場。

故事要從永遠算不完的數學習題說起

父母在管教小孩時,有一個很簡單的出發點是:不希望小孩重蹈自己的覆轍。以我母親的背景來說,在她接受教育時,所有科目的分數都十分理想,唯獨數學一科始終差強人意。為此,她花了更多時間苦讀,投資報酬率卻很低,聯考成績出來,數學一科把整體平均拉低了不少,她與台大擦肩而過。這算是母親求學史上最大一次的滑鐵盧。

因此,在我這個大女兒出生的前後,母親已經擬定了一套很有系統的學習模式。她的出發點很好理解:只要我比一般的小孩更早接觸數學,耳濡目染之下,絕對會有很出色的回饋。

我還很小,可能還無法順利抓握物體的時候,母親已嘗試著教我簡單的加減原理,素材可能是隨處可見的紙花與糖果,或者是散步沿途的行道樹與小鳥,這種活潑的起頭很吸引人,我很快便理解了加減的規則,在我進入幼稚園時,三、四位數的加減已經是駕輕就熟。母親不以此為滿足,她很快地提高了難度,進入乘除和四則運算,生活化的教材不再容易尋找,母親從坊間買來她認為「很有趣」的數學習題,先把題目瀏覽一遍,勾選她覺得有價值的題型給我練習。對五、六歲的我而言,這部分的學習有點難度,我混淆了一些符碼的意義,出錯的機率也越來越高,母親從來不掩飾她的失落與沮喪。相反地,只要我答對的機率很高,母親也不吝於綻放微笑,拍拍我的肩膀,贊許我的聰穎。

母親兩極化的反應,讓我成了一個非常好勝、得失心很重的人;此外,為了和喜怒無常的母親相處,我變得很敏感、很擅長察言觀色。這些人格特質的好壞,長大後很難分說,但以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而言,我相信是太沉重了。

進入小學之後,我立即展現出高度的運算優勢,看到同儕被簡單的數學習題難倒,我很訝異,也終於正視到自己在數學這一科的確領先他人不少。我的心中充滿矛盾與衝突,有時,我埋怨母親分派的功課太繁重,有時,我又感謝母親的先見之明。

但這不代表她將鬆綁對我的規劃,母親為我開闢了第二個戰場:英文。

母親的英文非常流利,她天生語感就好,又在美國拿語言相關的碩士學位。母親相信,只要在英、數這兩科拿下頂尖的成績,在台灣的教育體系下就能無往不利。因此,在既定的數學習題之外,我的每日例行事項又多了背單字跟閱讀英文小說。

很遺憾的,我沒有遺傳到母親的語感,第一千個單字還算簡單,我很快地背熟了,進入第兩千個、第三千個單字後,我的進度有些停滯。英文是母親頗有心得的領域,她在這方面的要求當然更嚴苛,我的數學不勞她操心,她便盯著我的英文。我越是心急,就忘得越快。

只要我身邊出現了很會讀書的小孩,母親會急著去請教那位同學父母的教育方針,並且迫不及待地在我身上實施。母親在翻閱報章雜誌時,花最多心力閱讀的無非是教育一欄,她會找一些參與數學、英文競賽獲取高分的報導,剪下來,註記他們獲取高分的關鍵,要我讀那些重點,確定我看完了之後,她會很慎重地問我:「看完這篇文章,妳有什麼心得? 有找出妳在背單字時犯了什麼毛病嗎?」「現在,妳知道妳計算的數學習題不算多了吧? 比妳認真的人多得是!」

在當時的我耳中聽來,這些話語都在講同一件事:我不夠好。

小表妹走了出去, 我卻被留在籠子裡
我小四、小五左右,姑姑和姑丈因公得出國一個月,他們把小表妹帶來我們家,請我們幫忙照顧。我跟表妹不算熟稔,年紀相近,倒也很快地玩在一塊。那時,我媽抱回好幾本英檢的題目,想要檢驗我的程度。有一天,我媽下班回來批改我的考卷,那回的試卷是我比較不擅長的助動詞,我犯了一個很基本的錯誤,還一犯再犯。母親臉色沉了下來,叫來電視前的小表妹,把鉛筆交給她,要她寫看看這些題目。

小表妹遲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但在我母親有些緊迫的注視下,她硬著頭皮著手回答那些題目。小表妹有在補習班補英文,幾分鐘後,她交出自己的答案。

母親上下瀏覽了一會,神色更難看了,她轉向我,音量高亢起來,當著小表妹的面,把我從頭到腳給數落了一頓:「妳看,人家表妹小妳一歲,花的時間比妳短,錯得比妳少,妳在寫題目時,有認真想過我之前教過的文法嗎? 妳是不是在敷衍了事?」

小表妹沒有看我,她雙手抓緊自己的裙子。

我垂下頭,一股不快的情緒在胸中擴散。

一條鴻溝在我與小表妹之間形成,她找我玩,我冷冰冰地回應,幾次下來,小表妹似乎理解了什麼,轉身投向電視,不再找我說話了。我以為我會很高興,然而並沒有,我反倒更厭惡自己。姑姑來接小表妹的那一天,她站在玄關,轉過身來,有些緊張地伸手跟我道別。

至於我的回應呢? 我忘了。

小表妹之後的發展和我有些類似,一路念著第一志願,大學甫畢業,拿著豐厚的獎學金出去。這代表什麼呢? 代表我與小表妹均是非常出色,我們都是好孩子,沒有相互比較的必要。但在我們很小的年紀,我的母親卻把我們放進同一個籠子裡,宣布只有一個人可以走出來,小表妹走了出去,我卻被留在籠子裡。這件事情傷我很深,近二十年了,我還可以清晰地描繪出,在我被母親斥責的當下,我與表妹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會了一秒。

她看我的眼神帶著同情。


假使人生是一部字典,母親最熱愛的兩個字眼,很可能是「檢討」與「進步」 
國小畢業後,我進入某國中的數學實驗班就讀,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到自己的渺小。我有些緊張,我媽也是,她對於我名次的得失心加劇了。不分大考小考,母親從我的書包翻出每一張英文與數學的考卷,很有耐心地追問我:「班上平均是幾分?」「最高分是多少?」「比妳高分的有幾個人?」「妳有想過為什麼這次會退步嗎?」假使人生是一部字典,讓母親挑出她最熱愛的兩個字眼,我想結論很可能是「檢討」與「進步」。

母親很擅長給小孩創造一個美麗的藍圖,內容不一而足,可能是在幾歲要考過全民英檢中高級,數學競賽要在校內取得怎樣的名次,考進哪一所頂尖大學,或是從事某個光鮮亮麗的職業等等。為了確保我正在往這個方向前進,她研擬出一系列的待辦事項。母親不是沒有開過商量的大門,但我很少成功地改變她的想法,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形是,我深受母親所構築出來的美好藍圖所吸引,也相信那是對我最好的安排。

這也是事情演變到最後越來越複雜的成因,我也被說服了,接受了母親的說法,既然我這個當事者毫無掙扎的跡象,旁觀的他人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地跳出來,質疑這些安排的合理性。

認真說來,順從從來不是母親最渴望的親子關係,但一旦我們表現出順從的姿態,母親的表情會很和悅,我跟妹妹也能避掉抗拒所附帶而來的冗長的嘮叨與碎念。長期演變下來,順從成了我跟妹妹最明智的選擇。面對母親不斷膨脹的美好藍圖,我們不再細想,點頭說好。

我準備考大學的那年,父母之間的關係因為對妹妹的教育理念發生了歧異而降到了冰點,每個晚上,我在書房挑燈夜戰,他們刻意壓低的爭執聲一而再、再而三地飄過來,我被干擾得無法專心。有一天,他們結束了齟齬,將近八點時,母親宣布開飯。

我放下書本,前往飯廳。為了緩和餐桌上緊繃的氣氛,我開了一個話題:「我最近整體成績提升了,因為我花了一點時間練習作文,國文就進步了。」

我媽瞄了我一眼,嘴角掛上她擅長的冷笑:「國文是一點也不重要的科目啊,不是嗎?」

她沒看著我,是以沒發現到我臉上凝結的笑容。

母親一邊咀嚼著飯菜,一邊含糊地說道:「我勸妳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與其練習作文那種輕易就能上手的東西,不如檢討一下妳的英文寫作,妳的英文作文不是始終卡在十六分上不去嗎?還有,妳的數學也不能大意,別忘了,妳跟別人不一樣,別人但求個七、八十分,妳至少得拿個九十、九十五,才不枉費我自小到大對妳的栽培。」

母親越說越起勁,我體內的一條線也扭得越來越緊。

她的長篇大論進行了二十分鐘,或者三十分鐘,啪拉一聲,那條線斷了。

我站起身來,話語一串串爭先恐後地從我嘴巴中竄出來:「妳可不可以收斂一下啊,大事小事,只要稍微不順妳的心,妳非得拿來說嘴不可。我國文作文進步,給個讚美很難嗎? 這也能牽扯到我的英文作文跟數學,妳的控制欲真的很恐怖。妳老是跟別人介紹說妳是個很開明的父母? 妳真的是嗎? 我很懷疑。我倒覺得班長的母親比妳開明多了,不論班長有什麼意見,人家母親都盡量給予尊重。我很羨慕班長,他有一個真正開明的母親。」

這席話似乎啟動了母親內心世界一個不知名的按鈕,她的臉上浮現出我從未見過的驚駭,幾秒後,她恢復沉著,不疾不徐地說道:「那妳知道其他家長在小孩不乖時,是如何用拳腳教訓他們嗎? 我沒有打妳,凡事努力跟妳講道理,妳有什麼想法,我也不是不聽,我那麼用心在關注妳的學習狀況,妳可別不知感恩。班長? 他的事妳實際懂了多少? 說不定人家的父母根本沒在教,妳不懂,還把事情美化成『對小孩的尊重』,不覺得好笑嗎?」

根據過去我跟母親來往的習慣,此時我會閉嘴,放棄掙扎。

但那天很奇怪的,我怎麼樣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妳以為沒有對小孩動手動腳,就是好父母了?非得身上臉上有個淤青傷痕什麼的,才能代表小孩受傷了嗎?妳真是自以為是,妳以為妳對我的諸多控制,不算是傷害嗎?」

「看來,我不打妳,妳還真會忘記自己是多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母親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她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手上多了一根棍子。

棍子朝我飛了過來,我接住了棍子,同時,下意識地朝我母親揮出一巴掌,但在場面即將失控的
瞬間,我以殘存的理性縮回了手,只是指甲擦到母親的臉。

母親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看著自己的手,彷彿這是他人的手。

「妳居然想打我。」母親撫著臉頰,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我看著她,心中浮現一絲罪惡感,但與罪惡感一起出現的,是解脫。

我終於反擊了。我不後悔,心底分外雪亮,我跟母親遲早會走到這一步的。


母親流下眼淚,看著我說:「妳讓我好心寒。」

目睹整個過程的父親冷不防地衝上前來,甩了我一巴掌,要我向母親道歉。

我一點也不意外,這是父親標準的作風。

那日過後,我跟母親沒再說話,前後有兩、三個月,我們的對話始終停留在日常庶務上。考試當天,母親跟隨我和父親走到地下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以我跟她的默契,這就是示好的象徵了。

和好不久,母親又故態復萌,只要我稍微冷落她的情緒,她就會吐出傷人的話語。「妳真是我見過最自私的人」、「祈禱妳的友人沒有發覺妳的本性」、「沒有我的栽培,妳覺得憑妳自己的實力,有辦法考出這麼優異的成績嗎?」

我又頻繁地做起噩夢,夢境很一致,我和母親起了爭執,我再次對她伸出拳腳,母親滿臉絕望地注視著我,而我在夢中不停地向她道歉。

醒來時我往往淚流滿面。

我不禁想念起冷戰的時刻,那時,我是自由的。〈本文選自全書,曾琳之 整理〉
 
 
作者:吳曉樂
台中人。1989年生。台灣大學法律系畢業。喜歡鸚鵡。
人生原本走得直直的,順著親友的建議,不往語文的路走,改填一個明亮的系所,以為從此幸福快樂。卻沒想到自己越讀越心虛,越讀越悶悶不樂。
畢業未久,即做出決定:短時間內不考國考,也不想從事法律相關工作。做出決定的當下,第一次覺得人生溢脫軌道,失去方向。
十八歲那年遇見第二位學生,相處經驗太美好,從此展開我在不同人家間奔走教書的生活。二十二歲,生怕蹲在家裡成日胡思亂想,接了一堆案子塞滿所有時段,如今二十又五,八年過去了,得了好多故事。一邊感到驚奇玩味,一邊寫下,書寫的同時也在修補自己。

出版:網路與書

書名: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目錄:

【目錄】
推薦序:走進故事屋(楊翠)
自序:記得那些臉 (吳曉樂)
第1個家:人子,與貓的孩子
第2個家:蟄伏在地表下的幼獸
第3個家:必須過動
第4個家:私的迷思
第5個家:一脈不相承
第6個家:天賦
第7個家:寶玉的不安劇場
第8個家:怪獸都聚在一起了
第9個家:高材生的獨白
後記 莫失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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