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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上學

我好想上學

鄭淳予

情感關係

攝影/吳東岳、陳俊銘

858期

2013-05-30 09:57

一紙中央政策,讓原先隸屬於內政部管轄的全台一千餘所托兒所,移轉為教育部業務,從此,小芊和小元這對小姊弟被迫分隔兩地上學,小瑜和姿穎每天都仰著小臉問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去上學?」全全和小君還有志偉的爸媽,要更辛苦賺錢,才能送他們上私立幼兒園。他們不懂「托兒所」改名叫「幼兒園」有什麼差別,只知道,上學變得好難、好複雜。

「為什麼我不能和姊姊一起上學?」四歲的小元脹紅著臉大叫,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掛在臉上,小小的身體環抱住媽媽的腿,一隻手還不忘拉著姊姊。一旁的爸媽兩相對望,給孩子的回答鯁在喉頭裡,儘管昨天安慰過、前天解釋過,陳家一家人每天早上還是要上演這齣「姊弟十八相送」。

背景是山明水秀的台東縣池上鄉,六歲的小芊及五歲弟弟小元才小小年紀,就飽嘗人生好幾回的「分離」。

 

場景一:說關就關  青黃不接的轉學人生


陳媽媽想起三年多前,小芊和小元姊弟倆還住在高雄旗山外婆家,她和先生則分別在台東、花蓮教書,每逢周末都要開車四小時,才能和兩姊弟相聚,但也得每星期告別。「他們每哭一次『媽媽我也要跟你們回去』,我也跟著哭一次。」

一○年,在學校教職員宿舍住了多年的陳媽媽,終於實現「全家團圓」的願望。滿四歲的小芊,總算可以就讀台東縣池上鄉立托兒所的小班,這所成立十多年的鄉托辦學有成,在地方上有口皆碑。盤算過孩子的教育不成問題了,陳媽媽毅然和先生拿出多年積蓄,買下一戶臨著田的透天厝,並且把小芊接回身邊,「家」的雛形愈來愈具體。

開始上學的小芊,每天都有說不完的「學校經」。但是才過了一學期,她有天回家卻問媽媽:「為什麼有人說學校要倒了?」原來,鄉公所傳出即將停辦鄉托、原地要改闢香茅園的消息。

陳媽媽回憶:「剛開始都只有滿天飛的傳聞,家長無從查證,去向鄉長抗議,他一概否認。」當時,小芊每天問她:「為什麼我的學校要種草?種草就不能在那邊讀了嗎?」看著孩子恐慌不安的神情,陳媽媽決定要向鄉公所追根究柢。

一一年二月,傳言鄉公所將在八月十二日停辦鄉托,陳媽媽開始尋找鄉民代表陳情,得到的回覆卻是:「鄉托連年虧損,鄉長已決定停托。」

 

 池上鄉托將在今年六月關閉,充滿 記憶的校園要關上大門了,「末代 中班生」來日還能在哪相聚呢?

 池上鄉托將在今年六月關閉,充滿記憶的校園要關上大門了,「末代中班生」來日還能在哪相聚呢?

 

自救會陳情中央  停辦風波暫時平息


三月,鄉公所打破沉默召開說明會。鄉長林文堂表示,池上鄉共有八所公、私立托兒所及國小附設幼稚園,但一○年全鄉新生兒僅五十三名,為因應少子化衝擊,鄉公所希望能將鄉托委外經營。陳媽媽氣憤地說:「少子化歸少子化,鄉托還是年年額滿啊!」

儘管鄉公所保證「委外經營」會提升鄉托品質,卻沒有拿出相關配套措施,讓家長們的反彈聲浪高漲。陳媽媽揭竿而起,成立「池上鄉托自救會」,展開一連串的連署與陳情抗議行動,從鄉代會到縣政府、監察院,甚至是總統府,她都遞出陳情書。

同年五月,出現一線曙光。監察院發送一封公文給台東縣政府,要求鄉公所公告整套委外辦法及配套措施,若有違法情事,將責請縣政府告知監察院。

中央的這份「關切」,讓鄉公所的「委外」主意不了了之。暑假結束後,小芊順利升上中班,小元也終於搬來台東和家人團圓,進入小班就讀。

豈料,一個學期後,風波再起,這次噩耗,竟是來自中央。

 

以政策為擋箭牌  鄉長停托「說了就算」


「幼托整合從二○一二年一月一日起實施,鄉公所卻在這時以『鄉里事務過多』為由,把鄉托兩位帶大班的教保員調回公所內。《幼照法》(幼兒教育及照顧法)規定,托兒所改制成幼兒園,大班一定要有至少一名的正式教師。」

陳媽媽說著,又是一陣火氣:「《幼照法》明明有條但書,給予這項人事規定五年的緩衝期,鄉公所可以讓兩位教保員在職修讀相關學分,取得正式教師資格,誰知鄉長根本就是鐵了心想關掉『會賠錢』的鄉托,幼托整合政策剛好變成他借題發揮的工具!」

陳媽媽和自救會的家長們,又度過和鄉長抗爭的一個學期,但是到了七月,鄉長還是決議:「中央政策不可違抗,鄉托沒有合格的大班師資,所以新學期大班將要關閉,另外為因應改制,也不再收小班新生,只收中班。」

鄉長甚至召開說明會,直言:「鄉托一年要花費三百萬元預算,四十五個孩子,占鄉公所十四分之一的預算,我怎麼去照顧其他九千多位鄉民?」陳媽媽回想起來,怒氣依舊:「四十五個孩子背後有多少家長?多少阿公阿嬤?預算怎麼能這樣去算?」

一位參加說明會的印尼籍新住民太太問鄉長:「國小附幼都沒有依照年齡分班,我的小孩怎麼辦?」鄉長理直氣壯,認為國小附幼有名額,問題就已解決,讓與會家長們氣得牙癢癢的,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八月十四日,自救會突然接獲一封鄉民代表會回覆函,指鄉代會召開臨時會決議:「本年(一○一)度大班繼續招生,明年(一○二)度俟縣府核撥改制後經費,公所按核定規定辦理。」原本彷徨無助的陳媽媽如獲至寶,開心地通知其他家長:「鄉代會為大家做了主,今年不必轉學了!明年縣政府也會接管鄉托!」

沒想到,到了八月二十三日,鄉托門口張貼了一張鄉公所的公告,直接宣布:「配合《幼照法》第十八條第四項之規定應配置幼兒園教師資格,不招收大班學童,鼓勵家長前往國小附屬幼兒園就讀;另配合改制作業,小班暫不公告招生。」長達半年的抗爭,一切就因鄉長這紙「我說了算」的公告破滅,不僅讓陳媽媽和自救會的家長們白忙一場,鄉代會的決議更形同虛設。

接連兩年的紛擾,許多家長興起「民不與官鬥」的消極念頭。「轉學的轉學、帶回西部的回西部,最後還是抗爭不下去。」陳媽媽感嘆地說。

 

轉學潮擠爆國小附幼  家長奔波找空缺


堅持到最後一刻的陳媽媽,這時才開始替女兒尋覓新學校,離鄉托最近的福原國小附幼,早已被轉學潮擠得飽和。但為了拉攏未來進入小一就讀的學生,福原國小對於大班生來者不拒,「福原的老師就跟我說,他們可以收我女兒,不過就會排擠掉班上一個小班年紀的學生。」陳媽媽相當猶豫,最後還是改讓女兒到離家車程十五分鐘遠的萬安國小附幼就讀。

九月開學前,小芊隨著媽媽到萬安國小看環境,學校多了一個大操場,以及其他讀國小的哥哥姊姊。

小芊眉頭深鎖,問媽媽:「弟弟會和我一起轉學嗎?」陳太太無奈地說:「萬安的教室小,他們希望都收大班的學生,這樣老師比較好照顧每一個人。」一番解釋,只換來女兒的悶悶不樂。

「升中班那次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她其實心裡有數,知道有個鄉長就是要把學校關起來,一年前她還會為這件事情每天哭,這時反而比較成熟。」陳媽媽心疼地說。

轉學的第一天,小芊和小元照例與爸爸媽媽一起出門,到了平常要向爸爸說再見的時候,小芊卻要跟著爸爸走,弟弟傷心地哭了起來,直說要和姊姊一起,小芊忍不住也難過了起來。

往後幾天,爸媽有時遷就小元,讓他跟著姊姊到新學校,但隔天,小元想念鄉托的同學老師,爸媽只好又帶他回鄉托。

經過種種波折,如今,鄉托剩下一間中班,學生只有九個,五百坪大的空間,顯得空空蕩蕩,小元有時在學校想找姊姊,就跑到前往大班的樓梯大叫,但二樓的空教室,只傳來他自己的回音。

四月,池上鄉舉辦一年一度的幼兒運動會,去年這個時間,鄉托四十五名學童熱鬧非凡地端出氣球傘、太鼓陣等節目;今年,太鼓靜靜擺在儲藏室蒙上一層灰,只剩「九條好漢」的鄉托,還要鼓吹家長參與表演。現在,又到了鳳凰花季,末代中班將停托,陳媽媽擔心,小元面對轉學,大概又是一段陣痛期。

 

場景二:咬牙兼差  再窮也不能窮孩子的教育


和小芊、小元兩姊弟比起來,○八年出生的全全就沒有那麼多波折,因為,他根本沒有公托可讀。

全鎮有八百多名三到六歲幼童的彰化縣和美鎮,早在一一年八月,就關了六間公立托兒所,僅存一間鎮立托兒所和一間社區托兒所。全全還是有學可上,因為張媽媽寧可咬牙多接一份家庭代工,送兒子去上私立幼兒園。

全全和爸媽,以及十一歲的哥哥住在一座簡陋的三合院中,媽媽和爸爸為了保有低收入戶的條件,目前只保持「同居人」的關係。一家四口擠在三合院其中一側的廂房,每個月租金三千五百元。張媽媽口中的房東,是位存佛心的好人,讓他們「有就付,沒有就沒有付」,久而久之,他們也養成另一套消費習慣──「付不起的,就盡量不要有。」

全全的爸爸是人孔蓋修繕工人,修理一個人孔蓋可以賺一千一百元,一天最多能修理十個,但扣掉自己準備水泥砂石和柏油的材料成本,一天收入大概就和一般工人一天的薪水差不多,只有一千七百元。然而,人孔蓋修繕任務不穩定,上個月只出了五天的工,收入八千五百元,大概就是一家人的水電食膳支出。沒有人孔蓋可修時,全全爸只能找些挖路的臨時粗活來做。

 

擠不進鎮上僅存的一間公托就讀,全全的媽媽(左)只好多接一份家庭代工,送全全(右)上私立幼兒園。

擠不進鎮上僅存的一間公托就讀,全全的媽媽(左)只好多接一份家庭代工,送全全(右)上私立幼兒園。

 

幫媽媽做家庭代工  收入一半繳私托學費


全全現在就讀的私托,每學期註冊費一萬二千元,每個月月費三千七百元,因為有低收入戶的身分,校方讓張媽媽分期六個月繳交註冊費。鎮公所也會根據就學證明,在學期末給予一個月一千五百元,共六個月的上學補助費。儘管如此,張媽媽每個月做家庭代工的收入,還是有一半要撥給全全繳學費。

張媽媽會從事家庭代工,一開始就是為了在家照顧孩子。縫被單、鑽螺絲孔、綁噴水器等,仲介商有什麼工作,她就做什麼。綁一支噴水器,進帳三角,大概四十五分鐘,她就能綁好一簍三百支。仲介商知道她勤快,如果有急單,都會優先交給她做,但每樣產品的出貨量不定,東接西接,一個月最多也只能賺到一萬元。

 

她摸著全全的頭笑說:「他喜歡做裝箱的工作,常常跟我說:『媽媽你綁快點,我要裝箱!』」怕生的全全,一溜煙就轉進房間裡躲起來。

事實上,乖巧懂事的全全,也曾經讓張媽媽擔心得睡不著覺。

兩年前,媽媽發現,全全連簡單的單字都講不清楚,平常埋頭工作的爸媽,和白天都在學校的哥哥,無法刺激他的學習,之前的住家附近又沒有同年齡的玩伴;為了讓全全「跟得上」,張媽媽急著把他送到托兒所,社區托兒所當時都已額滿,國小附幼只收四足歲孩童,最後只好把他送到離家最近的私托就讀。

後來,張家搬到現在住的三合院,住在另一側廂房的賴太太,平常也與張媽媽一起做家庭代工,她家裡正好也有兩個還上不了小學的「小麻煩」。姊姊小君就和全全一樣讀中班,弟弟瑋瑋到今年八月才滿三歲。

小君的三個堂哥堂姊都就讀彰化縣伸港鄉的私立乖乖幼兒園,因為在親戚間的口碑好,又因為爸爸主要在伸港一帶送瓦斯桶,小君也就順理成章跨區就學。小君一個學期一萬二千五百元的註冊費和每個月四千元的月費,對於中低收入的賴家來說,也是一筆吃重的負擔,弟弟瑋瑋若也要送托,只能緩一緩。

 

背負著爸媽「脫貧」的期望,志偉(左一)脫離語言障礙後,已經開始學英文。

背負著爸媽「脫貧」的期望,志偉(左一)脫離語言障礙後,已經開始學英文。

 

跨區就讀靠爸爸接送  為省油資跟著送瓦斯


跨區就讀的小君,為了配合爸爸的工作時間,每天九點半才和爸爸一起出門,為了節省油資,小君有時放學後就跟著爸爸到處送瓦斯;爸爸若忙得沒有空檔繞路回家,小君也就跟著爸爸晚上十點才「收工」回家。賴媽媽無奈地說:「送遠送近都是送到私立的,只好讓她挑喜歡的地方讀,但看她有時跟著爸爸在外面奔波,也很心疼。」

根據教育部國教署統計,全台公立托兒所因應「幼托整合政策」改制為「幼兒園」,造成名額短缺狀況,以彰化縣最為嚴重。其中,和美鎮的陳情案件不計其數。

 

住在彰化縣和美鎮鬧區的張爸爸,每次到私立幼兒園接志偉,常會被不認識的旁人誤認為是阿公接孫子,他總是不以為意,笑笑地說:「這是我兒子志偉。」志偉上了爸爸機車的前座,手舞足蹈地講起學校發生的事,一老一小臉上掛著一樣的笑容。

張爸爸開匾額店,三十年前,新店開張、鄉紳做壽、選舉或廟會,地方上最時興訂做匾額,一塊三至四千元,一個月最多可以做到二十塊。但近年來不景氣,做匾額的人愈來愈少,張爸爸嘆口氣:「現在三個月做不到一塊匾額。」

家中上有八十多歲老母,下有稚兒,五十七歲的張爸爸無法再靠匾額吃飯,家裡唯一一塊高掛的匾額,上面題著「足輕鬆」,就是張家現在的生計來源--靠陸籍妻子在家替人腳底按摩。

「小孩子在上小學前的這一塊(上幼兒園),就好像在讀大學一樣!」張爸爸感慨地說,他活到五十二歲才有了志偉,年紀一把,卻不懂怎麼與小孩互動,直到兒子兩歲時,才被發現有語言遲緩。他心想,還是應該把孩子送到有同儕的環境,但公托從三足歲才開始收托,他只好把兒子送到私托。

註冊費一萬二千元,每個月月費五千元,太太從早忙到晚,一個月最多是三萬元的收入,但夫妻倆怎麼樣也要供孩子學習。有了環境的刺激,志偉學得很快也很爭氣。張爸爸欣慰地說:「他其實很聰明!」

志偉現在每天放學,都會拿著學校發的英文課本,指著新學的單字,一個一個念給爸爸聽。晚餐時間稍事休息的張太太,一看到兒子,臉上的疲勞全化為舒坦的笑容,「我們知道都是為了小孩在付出,就不覺得辛苦了。」

人孔蓋小孩、瓦斯桶小孩,還有匾額小孩,政府不仁,非但不能為這些社會底層的弱勢孩子提供照護,反而剝奪他們的教育資源。小小和美鎮的三個家庭,因為公立幼兒園不足,連脫貧之路都加倍艱辛。

 

場景三:無校可讀  電視兒童們的願望


一樣是二○○八年出生在和美的小瑜,從小就和爸媽一起過著「通勤」生活。早上爸媽六點起床,就開始喚醒她,習慣賴床的她,總要媽媽叫個兩三次才起得來。七點,全家一起出門,到十五分鐘路程的外婆家,小瑜先和開車去上班的爸爸說再見,再和轉騎摩托車到彰濱工業區上班的媽媽說再見。

在外婆家的一天,總是先從補眠開始。睡個飽足以後,小瑜就開始看電視,接近中午時,她會跑到廚房,跟著外婆忙進忙出。

媽媽買給她的圖畫書和玩具,全都有她「加工」後的傑作,小瑜媽笑著說:「她玩膩了、看膩了,就開始自己創作。」小瑜真正的玩伴,只有外婆和雙眼失明的外公,過了傍晚六點,多了媽媽,然後更晚一點才有爸爸,日復一日。

外婆說,小瑜從小就不怕生,「有時候我帶她上菜市場,她不管認識不認識,見到人都要說嗨,很會自己找玩伴。」婚前抱持「一胎政策」的小瑜媽看女兒孤單,在去年多生了一個妹妹來陪小瑜。但有一天,小瑜還是對媽媽說:「媽媽,巧虎有教,小朋友要去學校讀書!」小瑜媽何嘗不知道該讓小瑜去上學呢?

「兩年前,大部分的社區托兒所收托以後,我們只好去找國小附幼,可是和美鎮只有三所國小有附幼,都不屬於我們家的學區,要送小瑜去,還得遷戶口轉學區。」小瑜媽娓娓道來,就算遷了戶口,抽籤又是另一個未知數。

地方上的私立幼兒園一家開過一家,有的甚至主打頂級設備,孩子要穿訂做制服筆挺地去上課,被稱為「明星學校」,但每個月的月費動輒上萬元,小瑜媽說,儘管是像他們這樣的雙薪家庭,也花不起。「雖然教育環境很重要,可是我覺得如果太小就把她丟到那麼好的環境,對孩子或對家長都是一種壓力。」

 

當上學成為一個願望,小瑜說:「媽媽,我想去學 校讀書,巧虎說小朋友都要去上學!」

當上學成為一個願望,小瑜說:「媽媽,我想去學校讀書,巧虎說小朋友都要去上學!」

 

白天由外婆照顧  只有iPad當玩伴


話雖如此,小瑜媽還是很積極地在物色價格相對低廉的「普通私托」,但問過的幾所學校,都剛好額滿不收,「只能看七、八月暑假期間,會不會有轉學名額出現了。」

今年,四歲半的小瑜,除了多了妹妹作為新玩伴,媽媽還買給她一樣新玩具——一台iPad。一看到家裡來了客人,小瑜馬上展示:「這是我下載的畫畫板。」只見她小小的手指熟練地開啟自己畫的「大作」,一旁阿嬤開懷笑著:「電腦我攏不會,我這個孫,有夠巧(聰明)!」

和小瑜一樣對外面充滿好奇心的,還有姿穎,她替來訪記者開門時,很有精神地自我介紹:「我叫姿穎,孫燕姿的姿,林志穎的穎!」

姿穎的媽媽陳太太,是來自福建湄洲的清秀女子,先生家裡開了一家小型加工廠,公婆平常也要下田做農事;料理家中一切大小事,以及照顧五歲的姿穎和四歲的亮亮,就是她全年無休的工作。

「她超級好動,我不時都要盯著她!」陳太太口氣像在抱怨,卻說得眉飛色舞。姿穎總是吵著要去讀書,媽媽為了安撫她,就說:「等你再大一點。」姿穎後來改口:「那我要去電視裡面!」讓媽媽好氣又好笑。

就和因為沒有公立幼兒園,而無法讓小孩去讀書的其他家長一樣,陳太太只能巴望小孩到了大班的年紀,比較「有機會」進入學區的國小附幼就讀。

距離陳家約兩百公尺遠的面前里社區活動中心,就是過去和美鎮立托兒所面前分所的位置,陳媽媽現在還常常帶兩姊妹到那兒散步,但真正的上學之路,依然遙遠。

 

 姿穎的學校就在家門外,但真正的上學之路, 卻依然遙遠⋯⋯。

 姿穎的學校就在家門外,但真正的上學之路,卻依然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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