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龍斌這輩子至今沒有遇到太多挫折,然而,對向來笑臉迎人、陽光形象的他來說,花最多時間面對的,卻是父親巨大的身影。
這次台北市長選舉,民進黨台北市長候選人謝長廷對上國民黨的郝龍斌,雖然謝長廷從政比郝龍斌早十五年,但這場仗卻打得很辛苦。現在距離台北市長投票日不到五十天,台北市長選情卻很冷,郝龍斌在各媒體民意調查中,一直以二成差距領先謝長廷。
郝柏村說:「這次台北市長選舉,郝龍斌沒有太多地方可以讓別人批評,所以對手只能一直拿我作文章,攻擊他。」郝龍斌決定參選時,對此已有心理準備。
郝龍斌舉自家水費事件為例,「為什麼我們家每個月水費會超過四千元?」原本郝龍斌也想不通,直到最近他才搞懂,四千元水費中有二千八百元是衛生下水道的處理費用,但是郝家並沒接上衛生下水道,問題出在臺北市政府可能算錯。郝龍斌的幕僚說,「如果台北市政府真的算錯,這麼多年來該不該退費呢?」但現在,郝龍斌不想再去扯這些事。
郝柏村之子 難以承受之重
郝龍斌與郝柏村給人的印象一直都很像,只不過濃濃的眉毛與軍人背景,讓郝柏村看起來嚴厲許多;郝龍斌比較陽光,燦爛笑臉,看起來不像有五十五歲年紀。攤開郝龍斌的經歷,這輩子似乎沒遇到太多挫折,但郝龍斌在從政前,其實一直都想擺脫父親巨大的身影。
在郝柏村眼中,求學過程可能是郝龍斌遇到最多挫折的時期。郝柏村說,郝龍斌因為跟隨著他部隊移防,總共念過三所初中,高中只考上第三志願成功高中,大學第一年也考得不理想,第二年重考,才考上台大農化系。
郝龍斌透露,他真正花最多時間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他從小就很不喜歡讓人知道自己的爸爸是郝柏村。在陽光笑容話語下,他略微停頓:「總覺得後面有人會指指點點。」郝龍斌的彆扭心情,郝柏村似乎也有感覺。郝柏村說,郝龍斌念成功高中時,他在國防部有座車,但郝龍斌從不肯搭,都是自己坐公車上學。
郝龍斌外表乖乖牌的形象,骨子裡其實很有自己的想法與做法。郝龍斌說,剛回台灣時,經常有些不是很熟的人要約吃飯,美式作風的他原來只感到奇怪,父親郝柏村告訴他,人家沒事幹什麼要請你吃飯,還不是為了拉關係。郝龍斌謝絕這些不熟人士的邀宴,也更感受到身為「郝柏村兒子」的壓力。
郝龍斌的郝柏村情結,直到遇上前行政院長孫運璿女兒孫璐西教授才打開。當時,孫璐西的研究室在郝龍斌隔壁,有同樣家世背景的孫璐西,深深了解郝龍斌的困擾,如大姊般開解他,「你父親是郝柏村,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他又沒做錯事,你不需要這樣。」
孫璐西一語敲開郝龍斌心扉,郝龍斌的「郝柏村情結」逐漸釋懷。一九九五年郝龍斌第一次參選立委,還用過一張照片做文宣,照片裡是郝柏村與三個小孩的合影,這張照片告訴台北市選民,郝龍斌代表新黨,郝龍斌是郝柏村的兒子,結果,郝龍斌順利當選立委。
堅決反台獨 才獲父親同意入綠閣
民進黨執政後,郝龍斌有兩次入閣機會,第一次是二○○○年五月二十日陳水扁就任中華民國總統,由國防部長唐飛組閣。當時陳水扁曾經找人徵詢郝龍斌是否願意入閣,但郝柏村嚴正反對,「我認為他不適合!」
第二次機會又來了!陳水扁找郝龍斌接環保署長一職,這一次他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可以做了!於是跟郝柏村商量,郝龍斌記得父親對他說:「我只提兩個條件,你能做得到,我就不反對。」郝柏村提出的兩個條件,第一個是反對台獨。
郝龍斌回憶,當時郝柏村問他,如果行政院院會討論任何帶有台獨色彩的案子,你敢不敢起來反對?郝龍斌說,「我當然敢!」
郝柏村的第二個條件,是民進黨須充分授權、尊重專業。於是,郝龍斌當了二年七個月的環保署長,直到游內閣決定以公投方式,決定是否開放北宜高坪林交流道,持反對態度的郝龍斌,後來以政策理念與行政院不合而離開。
郝龍斌入閣時,很多友人都怕他被民進黨欺負,郝龍斌說,其實在環保署任內真的有做到一些事,像高屏溪今天能清澈,主要是先清除沿岸的養豬戶;其他像塑膠袋減量等問題,「這些是可以跳脫藍綠,共同合作的。」一直到出現坪林交流道問題,民進黨要用公投綁大選,「我需要對政策負責,因此選擇離開。」
在郝柏村眼裡,郝龍斌比他適合從政。郝柏村說,「軍隊比較單純,政治複雜多了。」郝柏村看郝龍斌,覺得郝龍斌個性中,堅定的毅力和他很像,但郝龍斌做人處世比他圓融,「這一點,郝龍斌比較像他母親。」岩石般形象的郝柏村,開口笑得像一尊溫柔彌勒佛。
謙虛守法 父親給的從政箴言
郝柏村還要提醒郝龍斌二件事情,第一是要注意法律。郝柏村認為從政者要做很多事,必須非常注意法律,不能有瑕疵。第二是要謙虛,「政治人物地位愈高,要愈謙虛,但基本立場要堅定。」同時,郝柏村給郝龍斌一項保證,「家裡不會增加他的負擔!」
郝龍斌日前曾因騎腳踏車跌倒,住院多日,郝柏村說,「也許這和我禁止他小時候騎腳踏車有關。」郝柏村回憶,郝龍斌小時候住在新店青潭附近的眷村,當時郝柏村大部分時間隨著部隊駐守在小金門,半年還不一定能回家一趟,小孩都由郝媽媽照顧。
「當時,我能做的,就是注意他們的安全。」郝柏村說,那時候路上摩托車開始多了起來,擔心小孩子發生意外,郝柏村不准小孩們騎腳踏車;另外,郝柏村還透露,他還不准小孩到青潭游泳,「我告訴他們,要游泳就到游泳池,我在乎的是他們的安全!」
雖然郝龍斌騎腳踏車技術不是很好,但郝龍斌從政後,當立委、做環保署長,或是擔任紅十字會祕書長,不論有無鎂光燈的注意,他都有不錯的成績單,如今郝龍斌已茁壯成熟,走出自己的路,郝柏村笑著說,「我對郝龍斌很放心。」
儘管郝柏村一直保持低調,不想造成兒子的負擔,但在可預見的未來,郝龍斌恐怕還是得繼續揹著父親這個巨大的身影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