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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派誰來弔唁?辜振甫的最後遺憾 P.28

中國派誰來弔唁?辜振甫的最後遺憾 P.28

前最後幾天,心中念念不忘的,除了和夫人辜嚴倬雲的一世情緣外,就是兩岸關係了。在辜老心中,到底還有哪些遺願未了呢?

零下五度的上海,華東醫院。

才開年四天,就傳出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去世的消息。在海協會的安排下,幾個台灣媒體進入會長汪道涵在華東醫院內的病房。這一天,上海市長韓正才剛看過他,也和他談了辜振甫去世的事情。

之後,上海台商圈傳出中共對台系統的一種說法:「太可惜了!現在汪老走不動了!」言下之意大有如果汪道涵身體還行的話,他有可能會來台到辜振甫靈前作最後致意。

辜汪再會──遺願難圓


對辜家人而言,這也是辜振甫生前最後的遺願。他生前最後幾天,心中念念不忘的,除了和夫人辜嚴倬雲的一世情緣之外,就是兩岸關係了。

所以,辜家人為了一圓辜振甫生前「辜汪再會」的最後遺願,曾經慎重考慮過想以辜家名義邀請汪道涵來台一趟。但除了汪道涵的身體大不如前,承受不了旅途舟車勞頓之外,他敏感的海協會會長身分,恐怕也讓他無法以個人名義來台。

除了汪道涵外,中國政府還會派誰來台向辜振甫致意?據了解,與汪道涵同為海協會創會元老,並與海基會多位祕書長交過手、現已退休多年的前任海協會常務副會長兼祕書長唐樹備,成了北京當局最好的一張牌。

唐樹備目前賦閒在家,連退休後兼任的海峽兩岸研究中心職務,都已辭去。但他被認為是過去兩岸協商時代,除汪道涵之外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雖然這未必是辜振甫的最後願望,但他還是在走完最後一程之前,為兩岸之間重啟協商創造了一種可能。

待在振興醫院十二樓VIP病房的最後幾天裡,辜老並未放棄求生意志。隨著病情的偶見好轉,辜家人心情也像洗三溫暖般。精神狀況一度稍許好轉的辜老,口中直喊餓,點了碗海鮮粥,到了嘴邊,仍是食不下嚥。

尤其,偶爾打起精神,看到電視裡播放兩岸新聞時,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據辜老生前親友透露,在病榻期間,辜老最關心的還是兩岸問題,甚至打開電視機看的都是兩岸相關新聞,包括李遠哲代表台灣出席在智利舉行的APEC會議,與中共國家主席胡錦濤之間的互動。在此之前,辜老曾三度代表出席此國際領袖會議,想必這幅場景,勾起過往回憶,情緒不免波濤起伏。

九二共識──令其神傷


「難道真的沒有九二共識嗎?」在微弱的氣息中,辜老反問來訪的友人,似譏諷、又似傷感的問話,讓聽者鼻酸。扁政府不願承認「九二共識」,辜振甫真的心痛,但他也能夠理解,畢竟這就是政治。不過,想到了總是氣悶:「改朝換代當然可以推翻以往共識,對方(指中共)不也曾經推翻協議嗎?但總不能說沒有那段過程吧!」

「你們應該再會一次,現在兩岸局面是個逗點,總該畫上完美句點吧!」若是辜老再想起前海基會祕書長許惠祐私下建議的話,辜振甫可能就更氣悶了。

戴著氧氣面罩,最後一次見來訪的陳水扁總統,辜振甫當時的精神狀況並不好,耳中只聽到阿扁的談話,都是有關兩岸復談的期望。此時的辜老真是心力交瘁極了,縱有心、但無力,說不出一句話,只得頻頻在床上向阿扁作揖回禮。

惟一能夠讓辜老調適心情的,就僅剩下鍾愛的京劇了。前海基會祕書長焦仁和前往醫院探訪時,辜老的話題總是京劇,只是一次又一次之後,聲音越來越微弱。據親友透露,辜老去年十月底入院前,雖然每周一三五辛苦洗腎,但二四六還會找琴師來練唱,可見對京劇的迷戀程度。

戲劇講究身段,而許多橋段的演出都極為含蓄。辜振甫從京劇中體驗人生,有一軼事可為印證。一九九八年辜汪會晤從上海移師到北京,台灣代表均下榻在釣魚台國賓館。而辜老被問及住得是否舒適時,說了一段話:「住得還不錯啊!今天上午出門前,牆上時鐘好像慢了不少,我和內人說大概是掛歪了,結果下午回來居然準時了,呵呵!」

有心人當然聽得懂,辜老在暗示對方有監聽系統,但他說話就是這般語辭委婉,永遠不帶一絲火藥味。

「其實辜振甫不喜歡別人稱他『辜老』,因為言語禮數過多,會增加年齡距離。」某友人透露,辜老滿喜歡和年輕人接近聊天,偶爾在兩三杯酒下肚後,還會來上一兩段既幽默、又不致下流的顏色笑話。

而辜老也很忌諱在人前顯老,據海基會某資深人士轉述,辜振甫在九八年辜汪會晤後,經由日本返台時,在成田機場被安排坐輪椅出關,工作人員的細心,卻讓辜振甫有些不悅,直說「真的老到要坐輪椅了嗎?」

但歲月催人老,意志堅強的辜老仍拚不過人生大限。只不過,在兩岸政治現實下,辜汪兩人難有私交,即使人已百年,還是無法從情誼出發,一圓這個為兩岸貢獻良多的老人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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