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十三日,交通大學在校區中正堂內,舉辦在台復校四十四周年慶;會場上,一個個事業有成的交大人穿梭其中。只見,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的女性,帶著甜美的笑容,安靜地在一旁;在清一色的男性中,她立即被鏡頭捕捉。
二十三年來,易芝玲少有機會回國;這一次,是因為她獲選為傑出校友,專程回來領獎,「我真的感覺受寵若驚,」對於得獎一事,易芝玲十分意外。
離美返台──人生的驚嘆號
只是,誰又能料定,易芝玲接下來的人生劇情,更令人錯愕。就因為這次返國,居然讓她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決定結束二十三年的旅美生涯,回來台灣定居;四個多月後,她攜家帶眷,啟程踏上返鄉之路。
這一刻,像是易芝玲生命中一記深刻的烙印:「八月九日深夜,飛機自美國紐澤西紐瓦克機場起飛,在桃園中正機場降落時,是八月十一日清晨。」
對易芝玲葡萄牙籍的丈夫、 現任工研院電通所電信整合技術組組長 Manuel F. Costa 而言,在台灣落腳,更形同生命中的大驚歎號。Manuel F. Costa 表示:「我總共來台灣三次,沒想到,第三次就長期住下來了。」無法以中文表達的(孟乃爾) Manuel,總是以微笑表達自己的友善。
「這麼快下決定,說好聽是『果斷』,講難聽一點是『衝動』,」坐在工研院的會議室裡,易芝玲回到五個多月前的人生轉折點。
那麼,易芝玲究竟是「果斷」,還是「衝動」?是什麼原因,讓她在一個月內決定自己的下半生?
「當交大校長張俊彥、工研院院長史欽泰問我:『這裡有好多、好多計畫要做,想不想回來?』」隨後,易芝玲又面對美國院士厲鼎毅、中央研究院院士俞華年等前輩的熱情鼓勵,立即跌入抉擇的難境中;而這時,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那美國的家該怎麼辦?
面對人生選擇題──夫妻倆答案一致
今年八月之前,易芝玲的生活平順,夫妻倆都在美國 AT&T 工作;三個小孩的年齡分別是十歲、七歲、三歲,大的已上學,小的則有褓姆照顧;在美國紐澤西,他們還有兩百多坪的大房子。雖然,回來台灣,易芝玲可以和二十三年前的生命連結;但另一方面,她卻必須切斷在美國經營二十三年的點點滴滴。對易芝玲而言,擺在眼前的選擇題,難度相當高。
最後,孟乃爾幫助她做了決定。易芝玲認為,當我們決定朝回來台灣的方向進行思考時,Manuel 一直走在我前面; 一開始,我猶豫是因為他,沒想到,他的意念比我還堅定。
葡萄牙籍的孟乃爾,嚴格說來,是一名國際人。孟乃爾說:「台灣是我待過的第四個州。」孟乃爾出生南非邊界莫三比克;二十二、三歲前往美國深造,在雪城大學取得博士學位;現在來到台灣,確實已橫跨美洲、歐洲、非洲、亞洲等四大洲,「所以,我很習慣移動( easy to move ),」孟乃爾顯得一派輕鬆。
事實上,選擇回台灣,孟乃爾具有理性判斷。他認為,美國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社會,變化不大;亞洲地區就不同了,它的活動力( action )很強,相對而言,發展的機會也較多。
所以,易芝玲一家大小回來了。「在電通所為他們夫妻倆舉辦迎新會時,孟乃爾誠摯地說:『站在這裡,我有回到家的感覺』,孟乃爾語畢,贏得了一陣掌聲,」工研院電通所公共關係暨國際合作部課長吳瑤描繪當天會場的情景。
自稱「洋包子」──得多看、多聽
孟乃爾是一位國際公民,他對台灣有「家」的感覺,當然是來自於台灣太太易芝玲。
易芝玲久別家鄉,但她對台灣,卻有一條超越時空、抽象的絲線牽繫著。她嘗試說明這樣的情感:我有五個舅舅住在台北,回國後一個多月以來,為了會議、公事,上台北不下十數次;每一回,總是來去匆忙,抽不出時間去看舅舅們;彼此雖沒見到面,但在心裡,我覺得他們就在身邊,像是個安全網,這應該就是「家」的感覺。
「如果不是因為我有回家的感覺, Manuel 不會在迎新會上講出類似的話,」意芝玲看著身旁的丈夫篤定地說。
闊別了二十三年,在情感上,易芝玲認定:「台灣是我的家;」只是,實際的日常生活及工作呢,她真的能立即適應?易芝玲半開玩笑似地說:「在美國,我們住的房子,至少是現在新竹光明新村住所的四倍大,」孟乃爾也補上一句:「回來台灣,我們兩人的薪水減半,而且其中一個人的薪水,必須用來養美國的房子。」
實質的住所、收入縮水了;美國、台灣兩地文化差異,也讓易芝玲感受深刻。她舉例說明:在美國,工作場合中不論位階多高,我們總習慣直呼對方的名字;而台灣似乎比較重視位階; 有時,一個人有好幾個職稱( title ),我還得想一想,找出最高的 title 稱呼,以免失禮。 「不過,大家都知道我是剛回國的『洋包子』,會給我比較多的寬容,」易芝玲露出調皮的笑容。
/小檔案/
易芝玲小檔案
出生:1957
年現職:工研院企畫組組長
經歷: 美國 AT&T 貝爾實驗室資深正研究員
美國 AT&T 總部技術整合暨策略規畫主任
學歷:交通大學電子工程學系
美國雪城大學電子工程碩士
美國史丹佛大學電子工程博士
/小檔案/
Manuel F. Costa 小檔案
出生:1953年
現職:工研院電信整合技術組組長
經歷:美國 AT&T 貝爾實驗室資深正研究員
美國 Napali Networks 公司創辦人兼技術長
美國 AT&T 多國客戶網路架構計畫主持人
學歷:美國雪城大學電子工程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