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誰是最近紅遍兩岸的文壇新貴,大陸作家「二月河」絕對當仁不讓。這位以撰寫康熙、雍正、乾隆三位早清盛世皇帝歷史小說成名的作家,有著令人乍看之下摸不著頭緒的獨特筆名,以及觀察人情世故的異常敏銳心緒,使看過他小說的讀者無不印象深刻。
為了深入了解二月河的寫作歷程及內心世界,《今周刊》特別以電話專訪目前人在河南、因高血壓引發腦栓塞身體微恙的二月河;在這一個多小時的長談中,作家深刻複雜的心境,宛如沉重宮門緩緩開啟的清宮紫禁城,由遠而近的漸漸向讀者靠近。以下就是《今周刊》與二月河對話的主要內容。
問:您的作品最近在兩岸都引起極大的注意與回響,包括兩岸領導人都看您的著作,對於這樣的熱潮,您個人有什麼想法?
答: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中國人都喜歡我的東西,大家都接受,包括兩岸的領導人以及許多讀者,顯示它在文化上以及社會心理的切面上,是和這個社會的許多心理相碰撞、相吻合的,或者是很多人從中得到感悟,每個人得到不同的東西,這是共同的藝術心理。
問:看了您的作品,許多人都公認您的文筆好,您自己的文學、寫作背景如何?
寫東西是為了解決自己的精神飢餓
答:這個問題還是第一次有人問我,我本身只有高中畢業,畢業後碰上文化大革命,就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那時感覺自己像在文化沙漠上,處在極度的精神飢餓中,我那時就開始讀很多書,像是《二十四史》,那時還沒有拿到《清史稿》,讀《清史稿》是後來的事了。
除了《 二十四史》,我還讀《資治通鑑》,這是二十三歲以後的事,從軍之後,我在報紙上經常發表一些文章,做一個小記者;我從來沒有立志當作家,我無心當作家,寫東西完全是為了解決自己的精神飢餓,不小心當了作家;當時因為精神飢餓,看了很多書,像《戰爭與和平》、《安那塔列尼那》、小仲馬的《茶花女》、大仲馬的《基度山恩仇記》、《雙城記》,都是那時候讀的,那個時候好像飢餓的羊,跑到草原上,見到什麼草就吃什麼。
大陸在開放以後,充滿了各種釋放的可能,我後來當作家也是這種偶然的機遇,我四十歲以後才開始發表文學作品,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一開始寫就是《康熙大帝》,之前完全沒有熱身運動。
問:這樣的創作過程非常特別,您怎麼消化這麼多的資料,除了清史之外,還參考哪些史實?
答:清史是我後來才接觸的,其實有關康熙大帝、乾隆皇帝這些歷史,很多都在二十四史裡頭可以找得到,早年(指文化大革命前後)我在讀二十四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醞釀,只是那個時候還沒發表作品,因為那個時代對於過去的帝王是不能談、不能歌頌的,只能批判。
問:為什麼您能夠把人、事、時、地、物寫得如此生動,是不是到過很多地方、走遍大江南北?
答:很多人說我很多東西寫得活靈活現的,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其
實沒有;像揚州我從來沒去過,能夠寫得活靈活現,主要是靠我對北京市的熟悉,過去我在東北當兵,因此對北京熟悉,很多地方的描述都是透過我對北京的了解。
你注意一下,有沒有發現我寫北方的東西比較熟悉,寫南方的東西就比較隔了一層,這是因為我以前住在北方的緣故,為了多了解南方一些,我特別注意以前許多文人墨客留下來的詩詞,對南方很多地方有很好的形容,如果你用心,就可以從中感悟到一些氣氛。
從收破爛攤一毛錢買來《揚州畫舫錄》
問:怎麼樣去勾勒、揣摩清朝早年的社會面貌和生活呢?
答:我寫書的內容來源,第一個是來自收舊書、收破爛的攤子,像《揚州畫舫錄》,我一毛錢就買來了,有些書像是過去彈琴的琴譜,琴棋書畫,包括家裡面的設置,以及清宮裡面怎麼樣來往、怎麼記錄,這些都有書的,只是別人都不注意,過去沒人看,我都從收破爛那兒買來了。
另外,我也買了正規的書,像是《清朝歷史檔案》,皇帝以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穿什麼、吃什麼、什麼時辰做什麼,都有紀錄的,穿衣服有衣帽檔,吃什麼有食膳檔,什麼都有檔案的;還有當時文人所寫的日記,當時豆腐青菜幾毛錢都在裡邊;另外像識別銀子,我們現在用鈔票,當然票面價值一看就知道,當年是用銀子,成色都不一樣,從三成銀子到九成銀子,如果當鋪連成色都搞不清楚,那一定賠得一塌糊塗,所以當時當鋪識別銀子的能耐,事實上超過我們現在的專家,因此他們當時有銀譜,記錄三成銀子到九成九的銀子怎麼識別,沒有圖但是介紹得很清楚,剛好我就拿來了,這樣我寫東西就很扎實,專家就不敢說我錯了。
問:這叫考證,對不對,要花很多時間吧!
答:是啊!要花很多時間,我是四十歲才開始,如果我從二十多歲就開始,可能可以寫出更多東西。
問:寫《康熙大帝》,花了多少準備時間?
答:我從四十歲開始寫作,事實上從二十三歲開始自學,就已經是無意識的開始準備了,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作家。至於有意識的準備寫作,應該從一九八二年開始算,八三年以後開始正規的寫作,這個時候我已經比較成熟,可以像報紙一樣、能夠寫出夠完整的詩詞、奏章,像皇帝的評語、特點,我基本上已經掌握了。
問:這三個皇帝的寫作次序為何?
答:我先寫康熙,康熙寫完才寫雍正,雍正寫了兩卷,就開始寫乾隆,因為幫我出書的責任編輯他六十歲了,想要退休,他希望在退休之前再和我合作一次,把三個皇帝寫齊,他有這個願望,所以我就把雍正放下來,先寫乾隆,他退休以後,我再回去寫雍正。
問:您只有中學畢業,如何鍛鍊出洗練的文筆?
答:如何訓練自己的文筆?這個問題我覺得很難說,大概是天分,也可能是鍛鍊出來的,我的作文在高中時期就寫得不錯、還可以,不過現在來看,當然是不能看了;現在問我,文章為什麼寫得好?這也可能是和大家有緣,不單是寫得好不好,若是大家都喜歡,按佛家的說法來說,就是和大家有緣。
交朋友我選康熙
問:三個皇帝中,您個人覺得哪一部寫得最好?對於三個皇帝,您個人對他們有什麼不同的感情?
答:三部作品就像三個女兒,實在很難說最喜歡哪一部;不過,要我交朋友,我會選康熙,就現在來看,康熙這個人比較容易接近,對人非常親切,而且他才學非常高,他懂詩詞、會音樂,寫得一筆好書法,還通七國外語,這是很了不起的,這是講他個人的素質和人格,如果交起朋友來,我可能會對他比較尊敬;不過,如果說要辦事情、做事,要找雍正;如果說是要跟隨一個主子,那要找乾隆,乾隆比較有貴族氣質,比較風流倜儻,這是從他們的個人特質來說。
如果你問我,從總體上來說,我對哪一個皇帝的寫作上傾注的心血比較多,那就是雍正。我寫的這三部小說,我稱它們為「落霞三部曲」,其中花的力氣最大的是雍正,因為過去雍正給人的印象很惡劣,他殺人如麻、殘暴不仁、還搞特務組織,民間還傳說有「血滴子」(一種殺人武器),我從小也是受這種教育。要改變這種印象花了我很大的工夫,對雍正這個人感情上的認同很困難。不過,就在了解雍正的過程中,我自己慢慢感到原來的認知不太對勁。
我寫的是接近歷史真實的東西,我不敢說我寫的完全是歷史,它畢竟是小說,但是比較接近歷史的原貌,我為什麼感覺有些不對頭呢?因為我過去是研究《紅樓夢》的,我對高陽也很佩服。因為研究紅樓夢勢必要接觸到康熙、雍正、乾隆這三朝的歷史,《紅樓夢》賈家抄家就是被雍正抄的,就我來說,對雍正感情上就很難接受,很難認同這個人,因為感覺到這個人陰狠刻薄、不是個好人。
我對雍正原來的印象感覺不對頭,是在什麼時候呢?那時我發現康熙留給雍正的家當只有七百萬兩銀子,但是雍正留給乾隆的,卻有五千萬兩,這麼大的差距,並不是從老百姓身上拿來的,而是從貪官汙吏身上改革,才把國庫充裕起來的,如果沒有雍正這一番整頓,就不會有乾隆盛世,他準備了一批比較清廉的幹部隊伍,同時他又充實了國庫,這樣乾隆才有條件創造他的輝煌。從這一點上我感覺到很有衝突,原來我心目中存在的雍正印象不太正確,這是後來才發現的,當然在這之前我已經慢慢發覺不太對頭了。
雍正每天硃批八千字沒空「泡妞」
我後來開始研究雍正,發現他非常勤政,在奏摺中,他留下來的親筆硃批有一千多萬字,平均每天有八千字,我們現在的作家哪一個人每天可以寫八千字?我也沒有完成過這個工作量,當然那是硃批不是創作,稍微省力一點,但是他要召開會議、還要接見大臣、還要視察工作,有人說他荒淫,其實他哪來的時間去「泡妞」?他實在是一個工作狂,或者應該說他是個辦公狂。從這些地方,我發現雍正這個人不像歷史上寫得那樣糟糕。
我不是要幫雍正翻案,我只是想要寫一個接近歷史原貌的東西,當然我們也不能夠太天真。在我之前,已經有學者在做這樣的事情,日本有位學者叫揚起焦,早已經看到了雍正不是個壞皇帝,大陸的學者包括馮爾康先生都在研究雍正,用一種比較扎實的觀念、形成一種比較完整的系統,但是這種觀念沒有受到文學藝術的重視,在文學藝術上替雍正翻案,我還是第一個,我這種觀念帶了一定程度的超前性質,因為這個觀念一向就不是主流派。
問:既然不是主流派,動筆寫作時有沒有顧慮?
答:我覺得應該尊重歷史,而不應該受非學術方面的影響,去迎合眾人的意思,尤其不應該隨波逐流。
問:兩岸領導人都喜歡看您的作品,是不是因為其中的帝王術,或是政治的共通性?您對政治領導人這樣的讀者覺得如何?
答:這點我也注意到了,但是我不覺得他們和一般讀者有什麼區隔,他們是政治家,但是他們同時也是人,好東西比如說一朵康乃馨或是玫瑰花放在那裡,不管是從什麼觀點,都會注意到它,都會喜歡它。這三部書的文化含量比較高,政治家和普通民眾都喜歡,證明了這件事。
不過,我不會因此受寵若驚,當然我不能完全把他們當作一般的讀者,因為他們畢竟是政治家,他們看這些書,如果從中得到某種提示或感悟,他們所起的作用是一般人所不能比的,所以不能完全把他們當成一般讀者。
問:那您怎麼樣去對看他們?
答:我盡我小說家的責任,政治家怎麼考慮這些問題,不是我考慮的範圍。
問:剛剛講了三個皇帝,在您的三部作品中,您有沒有對哪幾個角色印象特別深刻?或是特
別喜歡、特別討厭的?
喜歡伍次友、周培公、鄔思道和傅恆
答:有的,譬如像《康熙大帝》裡的伍次友、周培公,像《雍正》裡面的鄔思道,還有《乾隆皇帝》裡的傅恆,這些人物,對於我這個作家來說,對社會人生的理解、和想要告訴讀者傾吐的情感,比其他人要多,可以說,這些人情感上我比較喜歡。
當然也有一些人不讓人喜歡,但是我覺得作家應該是性格化的,不應該只是表現比較窄的層面,應該更寬廣,把人性的善惡放在一個更為複雜的生活環境當中,所以你不能單純寫好人,惡人也應該把他當作人來寫;比如說和珅,《宰相劉羅鍋》我不知道台灣人看過了沒有,在那裡面把和珅描寫成一個小丑,這就不合乎歷史的真實。像乾隆那樣的皇帝,和珅在那邊玩的手法完全是太監的手法,但是,和珅在政治上的管理、和在乾隆時期財政上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也是不應該抹殺的。看一個人,還是要把一個人的個人性格放在複雜的社會生活當中去完成,不要簡單化、不要臉譜化,尤其是不要用一種政治上、或是心理上的需求去捏造歷史,這樣會使讀者失望。
問:對於您討厭的角色,您怎麼去寫他?
答:我不喜歡的人,我也會努力寫他,我盡可能了解他的內心深處,把他寫出來,我不會搞臉譜化,因為寫書不是寫給自己看,是給讀者看。
比如說康熙時候的宰相明珠,我不喜歡他,他為什麼要拆散伍次友和蘇嬤喇姑的愛情,但是,他在殺貪官的方面,還是讓人感到痛快;他有他溫馨的一面,他也有他人性的一面,也有他惡的一面。
還有比如說高士奇,他有他壞的那一面,也有他風采照人的一面,要這樣才能讓讀者感覺到他是鮮活的一個人,而不是刻板的、戴上臉譜的一個人。
問:是不是這樣才能夠讓每個人物鮮活,不致簡單、片面?
問:我只能說我努力做到,我不敢說寫每一個人都能如此,一般的文學作品中有三、兩個寫得鮮活就很不錯了,《紅樓夢》裡也沒做到,何況我呢?這三部書涉及的人物太多了,有些人物我也寫得不成功,我自己覺得尤其是寫女性我不擅長,包括女性心理以及整個女性塑造,是我比較薄弱的,這點和高陽先生比起來,或是和金庸先生比起來,我都遠遠不如。
問:為什麼寫女性比較薄弱?
答:這沒什麼奇怪的,我在文革期間以及上高中期間,高中畢業以後到部隊,從部隊回來以後已經三十三歲了,在這段時間都在和尚堆裡面,沒什麼機會和女性相處,沒什麼觀察,因此對寫女性方面不專業,這不光是個才能的問題,也有一個條件、作者本身生活背景方面的問題,那是沒辦法的事。
我的書是小說不是歷史!
問:您的書會不會變成歷史的一部分?
答:人們可能會從我的小說裡面去認同歷史,但是人們不應該把我的書看成歷史,我要提醒大家,這是小說,不是純歷史;應該這樣說,在大的歷史事件的走向上,這個小說是尊重歷史的,但是在細節的表述上,它是尊重藝術的,所以有兩個重心,一個重心是尊重歷史,一個是忠實藝術,一個同時尊重歷史與藝術真實性的作品,就可能擁有更為廣泛的讀者群。
所以我說,我的作品是小說,你不能把歷史小說當歷史,就好像你不能把《三國演義》當《三國志》一樣。
問:讀者可以從您的歷史小說中學到什麼東西?或是您自己感受到什麼,能夠和讀者分享?
答:這點我不敢給讀者任何指導,我只是覺得,我在創作當中應該盡可能的注入更多的民族文化精神,揭露我們民族文化當中的劣根性,有讚揚的、也有批判的東西,有繼承的、也有拋棄的東西,這樣才能符合我們民族現在的需求。
任何人有什麼需求,要看他的文化氣質,例如有人喜歡鄔思道,有人喜歡伍次友,有人喜歡雍正的兄弟十三爺允祥,還有女孩子寫信來說,寧願嫁一個像允祥一樣的丈夫,這就是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每個人性格不一樣喜歡的就不一樣。我就是希望更多的人根據自己的性格找出他自己的需求,至於找出些什麼東西,不是我能夠說的,這要讀者自己去感悟。
問:兩岸讀者對您小說的反應,有什麼樣比較明顯的不同?
答:我覺得台灣的讀者好像更注重它的文化含量;而大陸的讀者在文化之外,可能還會有心
靈上的某種契合;其實,從整體國民素質以及經濟的發展、文化的發展,中國似乎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變化,但是說到文化根、心理根,以及人們在追求某一種談論是非的標準和思惟方式,我們今天的人和康熙乾隆時的人,並沒有十分重大的區分。
小事情、談論是非的標準還是那回事,這裡面有些東西是對的,但有些東西,人們可能沒有意識到是有毒的,文化當中也有些東西是有毒的,不純是營養,但是我不能用教科書的方式去寫它,我只能靠我自己的感悟和體會,讓它按照歷史的規律來繼續。
最愛還是曹雪芹
問:近代您最喜歡的作家是誰?
答:我想還是曹雪芹,沒人可以跟他比。他的文化氣質可以說沒有人可以超越了,說到近代,我也很喜歡金庸、高陽,還有好幾位大陸作家,但是我看別的作家的作品不是很多,因為我自身也是作家,我在創作的過程中需要自己很多的獨立性,我不能受到別人的某種影響,我覺得這不是驕傲,是清醒的意識。
問:成了名以後,您對自己的定位是什麼?小說家或是更高的歷史地位?
答:我還是甘願做一個平常人,我自己也有一顆平常心,我甚至不願意做一個作家,作為一個平常人,我覺得很自在,成了名之後,更是如此。
成名之後,人好像飄起來了,變成不是人了,這樣不好,還是應該老老實實做一個人。我以前活得輕鬆,現在沒那麼自在。
問:您寫的小說如此通達人情世故,您應該很容易跳脫出來?
答:我有這個能力,我書讀很多,我閱歷也不少,所以我想我可以跳出來,但是和以前比,還是不自在。
問:您不想出名嗎?
答:對,我現在並不想出名,這點我絕不是矯情,我現在為這點感到苦惱。成名之後,多了許多電話以及社會活動,到處都是鮮花,到處都是微笑,這沒意思。偶一為之可以,如果把味精當飯吃就沒意思了。
二月黃河瀕臨解凍 二月河就是凌解放
問:現在大家都認識您,是認識您的筆名二月河,還是本名凌解放?順便問一句,筆名二月河是怎麼來的?
答:現在認識我的人,還是認識二月河的多;至於二月河,其實就是凌解放,因為二月的黃河瀕臨解凍。你知道嗎?黃河是十一月解冰,二月正要解凍,所以我把自己取個筆名叫二月河。
別人怎麼稱呼我?情況不一,很熟悉的朋友叫我「二先生」、「二老師」,也有人稱我凌先生、凌老師。
問:不用本名用筆名,是為了不想出名?
答:當時也不是不想出名,沒能那麼矯情,應該說是不想出大名,所以用了這樣一個筆名。出名以後,我父親就拿魏晉時期阮籍說的話說我「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是消遣也是替我謙遜。
問:最後想問個問題,是什麼樣的動力,使您投身清史,前後十幾年寫下十幾卷的歷史小說,沒有很大的動力是沒法完成的?
答:你問的這個問題,我們是不是以後找個機會再好好的說一說,因為這個問題談起來很複
雜,涉及到社會和個人經歷,總而言之,我的一生有些大起大落,對我的人生產生一種刺激和動力。回想我的過去,在高中畢業要考大學時,剛好文化大革命來了,就不能考大學了,接下來就參軍、挖煤,什麼樣的苦力都做過,個人生活的起伏比較多,知識多了以後,表現欲、創作欲就多了,我想我是需要社會的承認。這是比較簡單的回答。
問:什麼時候可能到台灣來看看?
答:我的書還沒寫完,我正在寫《乾隆》最後一卷,主題工程要完成,主題工程完成了, 我才能坐飛機。
過去我最遠只到過貴陽,我從沒坐過飛機,更沒出過國,主題工程完成後再坐飛機,掉下來也不遺憾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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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小檔案:
出生背景:本名凌解放,一九四五年生於山西省昔陽縣。
經歷:一九六八年入伍,曾經當過軍人,之後一度從事過新聞工作。
創作生涯:四十歲開始文學創作,《康熙大帝》是其處女作,被譽為「文壇一傑」。
現職: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紅樓夢》學會河南理事、南陽市文聯主席。
文壇評語:平素散漫不羈,敦厚於友而擇友甚嚴,喜愛讀書而不求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