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欲扭轉命運的邱永章,退伍後第一選擇是創業。1989年成立維陽機械,本錢來自貸款,「利率不低,9.5%!」但精熟談判厚黑學的他,聰明地和下游代工廠談出個共好協議,「請對方用較低利率借我一筆錢,先把銀行貸款還清,我則確保會與對方長期合作。」
大約是在創業第6年,工廠走穩、所有借款清償後,「這時才開始學習股票投資。」邱永章藉此強調,投資第一課,是負責任的財務規畫,「你必須對自己的財務狀況負責,」不能過度躁進,「否則,『T+二』(股票成交後兩天的交割付款期限)會教訓你。」
2010年,邱永章成為《今周刊》的報導對象,當時他被稱為「黑手大戶」,靠著長期持有中鋼、儒鴻、豐泰、佳格等個股,累積上億身家,每年穩定領息超過四百萬元。專注於巴菲特投資邏輯的他,鎖定殖利率、毛利率10%以上,且成立滿30年的公司;另一選股重點,則是「不適用於《促產條例》的公司」,在當時的「兩稅合一」制度下,「非促產」公司的股東較能避免股息遭稅負侵蝕。
怎麼可能永遠不敗?那是騙人的。重要的是,敗了就要學到教訓
被過度躁進教訓
忘了買股初衷 錯過「倍數」瘋漲行情
十多年後再與「黑手大戶」碰面,他希望與《今周刊》讀者分享的,並不是這套心法的不敗戰績,「怎麼可能永遠不敗?那是騙人的。重要的是,敗了就要學到教訓。」邱永章要談的是教訓,這十多年來新的教訓、檢討、進化與驗證。
那是在2010年接受本刊採訪後不久,當時,邱永章手中的儒鴻股價出現急漲,「八根漲停後,忽然爆出大量,似乎有不小賣壓。」長抱儒鴻且不時低檔加碼的他評估,自己的平均持股成本僅約兩元,此際應可先出清,待股價修正後再補回,「我賣在29元。誰知道股價一路續漲,那一波,後來漲到4百多元。」
嚴格來說,當時選擇獲利了結的邱永章並沒有「敗」,甚至,他的懊悔也不是因為「少賺」,「我痛恨自己的是,巴菲特明明說『賣股的唯一理由,是原本買進持股的原因消失』,我卻因為股價短線波動而忘了買股初衷,做了錯誤決定。」
給自己半年時間,這位億元大戶謙卑地直面弱點,鮮少經歷手中持股「倍數」瘋漲的他,在一趟股價狂飆後,發現自己不見得真能在股價大幅波動中保持絕對理性,「怎麼克服?就像你要蓋一座大水庫,要先做的,是選擇正確的集水區。」邱永章對自身問題的解方,是從投資範圍的選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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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賣股票後,邱永章自我檢討,歸納出「正三角」策略,以費波南希係數為減碼依據,但建議一般投資人可將其簡化,只要把握「愈漲愈賣」的原則即可。(攝影/唐紹航)
翻修策略避心魔
重壓金融股 靠穩定收息達成投資收益
出身困頓的他,本就有著更高的投資風險意識,「不會倒、股價不會長期大跌的公司」是選股先決條件。再者,若股價長期不動,必須要靠穩定配息達成投資收益,所以配息能力也是選股重點。最後他思考,有什麼股票能讓他避開「心魔」,不會在短時間內,忽然被大量資金簇擁熱炒、股價飆高?
綜合所有需求,邱永章開給自己的一帖藥方,是「特許事業」。受到政府高度監管的特許事業,財務體質、公司治理相對無虞,在透明度超高之下,也難有催動股價瞬間飆漲的題材想像。「這就是我的大水庫集水區,這些年來,我把持股都換成屬於特許事業的金融股了。」
但在他目前的11檔金融股持股中,竟然沒有龍頭級的國泰金、富邦金、中信金等,「對於壽險比率較高的金控,我還是擔心IFRS 17(國際財報準則第十七號公報)等會計新制的影響。」他坦言。
為了確保收益空間、不斷降低成本,邱永章也訂下了數則「操作指標」。例如,當個股股價跌至殖利率7%以上時加碼、跌破5%開始減碼,跌破四%時出清。此外,「配息率不用太高,五成以上即可。配股配息的結構,最好是三分之二現金股息、三分之一股票股利。」他認為公司保留一定比率的盈餘,才能維持未來成長動能。
當買進或賣出個股時,在臨場操盤上,邱永章也細細列出「股價每一檔跳動」的進出依據。他畫出圖形:「倒三角買進、正三角賣出。」以賣股情況為例,股價漲一檔,先賣一張,漲到第二檔,賣兩張……,以此類推,漲愈高、賣愈多,「確保不會在小漲時就大賣股票。」
6年前退休、把自家公司無償轉讓給小弟的邱永章,在一次痛定思痛、翻修策略後,如今每年仍能安穩領息約8百萬元。即使不碰這些年熱到發燙的AI、半導體股,但「黑手大戶」顯然又比十多年前攻下更多座財富城池。
邱永章說,自己的方法不見得適用於每個人,關鍵重點是,在一趟財富征途中,不管攻下多少山頭,都還是要謙卑面對市場的教訓,也才能一路穩穩前行,用踏實的步伐望向下一座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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