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6-1417今周刊)
男人也沒打傘,戴著一頂絨面英式鴨舌帽,穿著西裝,就從微雨中來。
六十七歲的演員陳慕義去年收穫了一座金馬最佳男配角獎,他在電影《老狐狸》裡飾演精明、苛刻的謝老闆,這角色錢多情寡,雖然貌似成功人士,陳慕義卻在不經意間,把他落寞、被執念束縛的模樣,也點滴傳遞給觀眾了。
不過現實生活裡,他與戲裡角色大相逕庭,謝老闆被錢和權綁住,那對陳慕義來說太不自由了。
一直以來,陳慕義給人的印象確實就是兩字:自由,屬猴的他不只在戲與戲間能七十二變,自由詮釋商人、道士、警察、廟公、流浪漢各種角色,在人生中,他的舉止、內心、靈魂同樣瀟灑不羈。
有時候,他像個多情浪子,有時又像個胡說八道的老頑童,也有時像個文豪。他什麼人生難關都經歷過、走過了,更看開了,他從微雨中來,但那點斜風細雨,陳慕義又怎麼會在乎。
那天在頒獎台上,他果然奔放,像說書的、又像個電台主持人,拿著沉甸甸的金馬獎座向劇組「脫口秀式」致謝:燈光組「扛著比太陽還重的燈」,美術組做出很漂亮、但卻不能上的假廁所,場務必須叫正吠著的狗閉嘴,「我常常提醒自己,大家都準備好了,我沒有什麼道理不把戲演好。」這段感言,一下就被封為金馬史上最佳感言之一。
「自由是一種責任。」陳慕義悠悠吐出這句話,對他來說,自由是尋找人生意義的方式。這想法,大概從國中就開始在陳慕義心中萌芽了,彼時他初知生死之事,於是他跟上帝說:「讓我揮霍人生吧!」他想跟老天爺先借點性命揮灑,然後「我早點還你!」
從小,陳慕義就是個不愛被體制困住的孩子,「我阿公超級有錢,但家族關係不是很好,小孩四散各地;人家說富不過三代,我就是第三代。」他隨意將胳膊搭在桌上,事不關己那樣說著。
「我爸爸比較不負責任,我媽媽從埔里嫁到台北,是善良的客家女兒。」他笑說,「我媽媽為了維持一個家,平時就做胸罩,到市場賣,幫歐巴桑量身體、做內衣。」陳慕義小時候就跟在媽媽旁邊幫著做內衣車線這些簡單的活。
小夥子到了青少年時期,更有個性了。國中念到最後,其實沒拿到畢業證書,他想升學,卻不願去學校,鎮日關在家裡房間自學,想不到他很有慧根,竟然一舉考上延平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