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最難過的，往往是笑得最大聲的那位。
一條路走過數十回，某晚因為綁鞋帶、低頭、抬頭而看見這畫面；夜深人靜時，看見這畫面，心中頗為訝異亦震撼：它到底是怎麼長出來的！看起來，它生長得還算是良好，若是沒有外力干擾、被人拔斷、被狗咬掉，猜測會這樣一直生長下去。
上個月中，一位朋友即將外派到上海，就由某位企業主邀約餞行聚餐，餐廳包廂一大圓桌18人的那種，裡面至少有3名服務生。這種聚餐名片要換、人名要記、還要一直找話題串場，但就是不太方便交談，所以大多選擇跟左右兩邊、至多4、5位朋友多說幾句話。
餐桌上坐我隔壁的朋友，敏雄哥，我們見過3、4次有；雙方處於有聯絡方式、但平時不會主動聯絡的情誼。對了，在這種聚餐沒人逼你喝酒、自己卻會找人敬酒；否則會晾在一旁、尷尬得很。最好還能準備一兩首勘熟也堪聽的歌，應付臨時被主人、賓客拱上台唱歌；特別是像我這種來賓、又是大學教授身份，他們想看我出糗。
猜測敏雄哥喝多了，在餐桌上抓著我講了半個多小時的話；他沒停止說話、我也一直回覆語助詞與疑問句：嗯...這樣啊、怎麼會、然後呢。看起來，他與我之間情誼似乎增加了，光看聯絡方式就知道；餐桌上，敏雄哥留了手機號碼給我，以及他到家之後主動傳訊息來：「兄弟，平安到家。下週我約你」
說真話，我完全看不出來敏雄哥去年被倒帳了，非常大筆、超過8位數以上的金額。倒帳原因有二，第一，倒帳的是敏雄哥多年朋友，且雙方公司業務往來多年，第二，敏雄哥公司財務稽核不夠確實，沒有及時發現應收帳款收回情形。
餐會結束前最後一句話，問敏雄哥怎麼辦？其實，我是用驚嘆號！因為倒帳數目確實很大。他回：「能怎辦，想辦法再賺回來囉」。敏雄哥敬了我、一口杯飲下威士忌，放下杯子、笑得很大聲。果真印證最早帶領我上這種社交餐桌的老大哥說過、至今印象深刻的一句話，「餐桌上最難過的，往往是笑得最大聲的那位」
當晚，宴客主人點了我唱劉德華先生的歌：友誼歷久一樣濃，這首歌很容易激起現場賓客情緒；宴客主人拉著即將外派的朋友，加上我，一起唱了歌曲最後兩句～不必在乎不同的天空，友誼歷久一樣濃～
3個人缺少默契、像是唱了3首不同版本的歌。望向敏雄哥，他態度自若，跟著拍手吆喝、大聲叫好。那一晚，餐桌上笑得最大聲的人，加油；遭遇困難、正過不去的人或許包裝著我們看不太出來的美好。
作者簡介_ 吳錦錩Peter Wu
台大國際企業學博士。現職身份多元、角色互換，除了專業，也講人生，享受自由。臉書：吳錦錩Peter W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