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動機車領域,陸學森是市場的創造者,在沒有一個消費者認識這樣的模式,更不用說什麼叫做「交換電池」的二○一五年,睿能橫空出現,破壞了現有的環境,包括硬體、能源的方式、基礎建設、付費方式。
他對創新的敏銳度
讓比爾蓋茲認錯:你是對的
這種對創新的敏銳度,從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與陸學森的一段故事足以佐證。
○一年,iPod剛剛問世,陸學森迫不及待把產品拿給比爾蓋茲看,他告訴蓋茲,這個裝置能儲存檔案還能播放音樂,有大容量與API(應用程式介面),「有可能會取代PC。」
當時,蓋茲嗤之以鼻,斷言「產品不會成功」。一年半後,身為微軟培養團隊一員的陸學森,會定期與二、三十位同事跟蓋茲開午餐會議。陸學森回憶,當會議告一段落,大家排隊選菜時,蓋茲正好排他前面,突然回頭向他說,「關於iPod,你的論點是對的。」
這顆敏銳又具創意的腦袋,十年來為睿能做出許多「奇怪的決定」讓Gogoro形象鮮明,像是,他堅持換電站必須是白色的,且不要有門,而是要能自動把電池彈出來。
陸學森得意地說,為了服務四十一萬個車主,還有旗下共享機車GoShare一二○萬使用者,而所設立的二一○○個換電站,只需要八十至九十人左右就可以負起營運,「如果換成加油站,人員需求可能遠大於這個數字,這就是Gogoro的優勢,我們創造了完全新的機會,叫做換電系統。」
對陸學森來說,這些都不是意外得來,而是長期建構出來的藍圖,他說,雖然「我是熱情的人,但做事非常謹慎,」他描述睿能發展的三部曲,「第一部是要把技術做好,實現當初的構想。第二步是執行系統(指換電系統),讓市場認同這個科技、商業模型等。第三,透過這個執行結果,去說服股東擴大投資進軍海外。」
拉出十年歷程來看,一八年底、一九年初這段時間的推廣,Gogoro機車一九年在市場受到高度矚目,創造四.三九億美元的銷售紀錄,讓股東意識到陸學森所創造的產品、商模、技術皆確實可行。但隨著政府補貼政策的調整,Gogoro在台灣也面臨成長瓶頸。
換言之,想要讓睿能的成長進入更大的爆發期,「勢必要擴大團隊,有更多資金去做這件事。」陸學森說。為此,睿能選擇能快速進入資本市場的SPAC(特殊目的性收購公司),並毫無懸念地到科技巨頭林立的那斯達克掛牌。
為了擴大市場影響力,陸學森一路奔走的不只中國、印度市場,在此之前,韓國、日本、德國……,幾乎都有他洽談的足跡,未竟全功的比眼下談成的多得多。何況,市場仍有主打充電系統的對手叫陣、搶食市場。但他從未遲疑,也不擔心走錯路,「就像在台北市往一○一走的路上,有時候會迷失方向,但抬頭就大概知道是什麼方向。」
作為香港出生的美國人,陸學森卻扎根台灣創業,台灣給了睿能養分,完備的供應鏈、適合實驗商模的機車場域、全球日益蓬勃的永續綠能概念,助攻睿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陸學森感性地說,「每一天很辛苦還會跌倒,但抬頭就會知道我該往哪裡走。當然會面對挑戰,但挑戰的意義,在於團隊怎麼去解決每天碰到的問題,也讓團隊變得特別。」
回想過往十年,陸學森不失自信地自問自答起來,「最辛苦和最有趣的地方,是我們沒有可以學習的對象。換句話說,碰到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但碰到問題怎麼辦,或是想到的答案還不滿意怎麼辦?我們有十人的核心團隊,這十人夠前瞻、聰明又非常堅強。」現在,面對未來的不確定或是挑戰,「我們被訓練了十年,沒有什麼答案是想不出來的。」

成立10年的Gogoro將赴美掛牌上市,創辦人暨執行長陸學森(左1)向同仁強調,這不是結束,而是下一階段的開始。(攝影/吳東岳)
他的創業哲學
別人的「不可能」 就是機會
四十一歲那年,陸學森離開宏達電,走上創業一路,當時他告訴自己,「每十年我就要做一些不一樣的『大事』。」
第一個十年,他證明睿能商模可行,成為赴美掛牌的獨角獸;第二個十年,他的「大事」是要把Gogoro推到亞洲,「要讓一個城市變得更好,運輸、能源、數據是解決方案。我不把這些當做是挑戰,而是看到機會。」
陸學森說自己打從十五歲起,就養成晚上睡覺前,無論多晚、多累或在任何地方,都會把三個問題放到腦子裡的習慣,而且「三個問題都好好想答案,想完才會去睡覺。」
走過十年艱辛,對想創業的年輕人,他先是半開玩笑地建議:「不要睡覺。」宣稱自己四十歲以前,只睡三個小時,每天腦袋高速轉動,投入在關注的事上。
睿能產品長彭明義則描述陸學森,「他一直很用心,也非常努力。」有時半夜就會收到他丟出的想法,「可能是人事的,可能是策略,可能是產品或是工程師告訴他做不到的事情。」
對於什麼是「陸式成功學」,陸學森認真給出三個提醒:「首先,永遠不要用『不可能』來作為每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別人的不可能,就是你的機會。第二,如果你發現有人比你聰明,你就要努力學習,如果你發現你已經是團體裡最聰明的那個,那你就得離開。第三,是媽媽以前告訴我的,這世界上有很多不一樣的人,普通人通常等著機會到來,而聰明人會創造出機會,但絕對不要做那種,當機會經過你身邊,沒有抓住,讓機會錯過的人。」
尚騰汽車集團執行長吳睿弘這麼評價好友陸學森:「一個不能用台灣傳統觀念或標準來觀察的創業家。」若檢視陸學森走過的印記,他確實是那個牢牢抓住機會,進而創造機會的人,在電動機車的發展歷史,未來可能會這麼記載——陸學森,創造Gogoro品牌、電動機車換電系統的創業家、夢想家,也是實踐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