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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彩虹〉,帶我們回到時光隧道彼端 半百歐吉桑 勇開直播吸新粉 動力火車青春回憶錄

一首〈彩虹〉,帶我們回到時光隧道彼端 半百歐吉桑 勇開直播吸新粉 動力火車青春回憶錄

鄭淳予

職場

攝影/唐紹航

1275期

2022-12-31 23:37

編按:金曲最佳重唱「動力火車」今年在高雄跨年,一出場尖叫聲就沒停過,帶來《除了愛你還能愛誰》、《救世主》、《我很好騙》金曲,讓跨年現場宛如大型KTV合唱,壓軸曲《忠孝東路走九遍》、更被網友大讚跨年最強組合!

動力火車去年專輯中由納豆演出的MV《我很好騙》,意外成為「工具人神曲」,動力火車說,疫情之下能夠發行新專輯還獲得大家喜愛,已經是非常幸運。

1997年,來自屏東的排灣族顏志琳、尤秋興,以「動力火車」為團名出道,首張專輯《無情的情書》一炮而紅,以高亢嗓音、激昂曲風大受歡迎。

如今,他們是華語樂壇走紅時間最長的重唱組合,對於這段「飆高音人生」,兩位大叔在年過50歲之後,有了些新想法。

(原文刊載於2021/5/26,更新時間為2022/12/31)

 

周末午後,台北東區一家百貨前出現忙碌的工作人員,社福團體舉辦公益記者會,來賓是樂壇重量級組合「動力火車」。對於發行過二十餘張專輯,八次入圍金曲獎,連續十年舉辦世界巡迴演唱會的他們來說,這舞台實在小的寒酸,與他們同台的,是一班年紀差了三輪以上的原住民小孩,部分行人湊一下熱鬧又離開。

 

但是,當顏志琳與尤秋興開口,帶領孩子們合唱名曲〈彩虹〉,忠孝東路上的行人全被吸引過來,逛街的父母把小孩扛上肩,年輕人動作一致地以手機錄影,只是一首歌的時間,現場氣氛截然不同,好像真的多了一道彩虹加持。

 

這幾年,動力火車不再只專注唱歌,也開始經營頻道娛樂粉絲,不管是秋興舉辦傳統部落婚禮,或是志琳泳渡日月潭,他們日常生活拍、發新歌拍,做公益更要拍。嚴肅的硬漢,多了柔和的線條。

 

有一次,他們到至善基金會規畫的都市原住民社區探訪,其中一個孩子天真無邪地說:「我爸媽很喜歡你們!」突然讓他們百感交集,一來,想起自己也曾與他們的父母一樣北漂打拚;二來,是有感曾經的歌迷已成長,不努力打入新世代,勢必會被時代淘汰。於是,他們抱著吉他陪這群孩子們歌唱,問他們每個人的夢想,也說起自己的成長往事⋯⋯。

 

秋興首先打開話匣子,從村子裡的教堂被颱風吹垮,風琴因而寄放他家,成了每天亂彈的玩具。說到小六時,哥哥每天對他彈著〈歸人.沙城〉的同一段和弦,他為了贏過哥哥,開始對音樂產生興趣,國二那年的生日,舅舅送他人生第一把吉他,他從此與音樂再也分不開。

 

志琳摸索興趣的過程,也一樣懵懂,「小時候跟家人上教會,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每次都是媽媽、阿姨上台,有時候我也被帶上台,但都是拉著媽媽的裙襬在打混,後來才知道,原來媽媽算是很會唱的,不管是教會詩歌或是原住民歌謠,小時候聽她唱了好多。」

 

兩人從小就認識,分別在不同部落長大,直到一起就讀南投基督書院時,才開始共譜人生新樂章。那是民歌風起的年代,他們在充滿詩歌與民歌的合唱中,度過快樂的中學時期。後來,比秋興大一歲的志琳先畢業,開始思考未來:「有什麼工作可以唱歌、彈吉他,還可以賺錢?」

 

 

 

笑鬧之間的青澀歲月

民歌西餐廳、PUB遊走駐唱

 

他回到屏東,巧遇一名在民歌餐廳彈琴的學弟,躍躍欲試上門試唱。「經理聽完就問我,是不是在哪裡唱過?因為他覺得我像是老手!」雖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志琳說完,還是得意地哈哈大笑。

 

但是,經理的通知不比兵單早來敲門,再次「出社會」,已是服完兵役的兩年後,他到台南投靠姊姊,跟著姊夫一起做搬家工人。「很累!第一天跟姐夫到現場,他問我要搬冰箱還是電視,我就傻眼了!」他說得口沫橫飛,那時做過的工作一大串,清潔工、送報員、作業員……,白天的職業經常更換,夜裡的身分只有一個,抱著吉他的失意唱將。

 

有天,他在台南市區一家「木棉道」民歌西餐廳應徵上駐唱歌手。「很開心,總算有個舞台可以玩了!我那時在眼鏡工廠工作,馬上跟老闆說我不做了!」他義無反顧投入,一周唱一場,一場兩百元。在三十年前的時代,代表常餓著肚子。

 

幾個月後,退伍的秋興也加入了志琳的工作,兩人擠在一個房間,秋興回憶:「這中間有很多故事,我肚子餓就睡覺,但醒來還是餓,我們就找他姊姊,有時有了一百元,就去超商買兩包泡麵與雞蛋,志琳有一招很經典,蛋一定要打散煮,不然會分得不公平。」語畢,兩人大笑。

 

家人苦勸他們轉行,眼見民歌西餐廳漸漸沒落,PUB繼之而起,為他們的歌唱事業續命。「即使有一餐沒一餐,我們還是覺得無所謂,那時心裡有個感覺,就是要一輩子在那裡唱歌。」秋興說。

 

那樣的日子到底熬了多久?志琳歪著頭,一派輕鬆地說:「也沒有很久啦,六、七年而已!」有些與他們同齡的駐唱歌手,到現在還在唱。「所以我們算很幸運了。」志琳淡淡地說。

 

一九九六年,上華唱片慕名前來,邀請他們北上錄製《PUB英雄會》合輯。合作後,便將他們簽為旗下歌手。「我那時心情很緊張,因為我要放棄工作!」秋興臉色一沉,志琳解釋:「公司要我們到台北,但沒有馬上開始做唱片,那時只能跟公司預支一個月三萬元的生活費。」

 

「等待的感覺很不舒服,要到一年後開始錄音了,我們才確定,真的可以出唱片了!許常德老師還對我們說,要好好唱喔,你們欠公司這麼多錢,唱片沒賣好,你們的地就要被賣掉。」秋興現在還是津津樂道,但當時找不到出口的壓力只能藉由歌曲唱出來,結果,這來自靈魂深處的爆發力,聲音馬上被很多人聽見,公司乘勝追擊,隔年又推第二張專輯。

 

總算能享受成功的喜悅了?秋興卻說:「我很晚才適應這工作,我以前很自閉,看到鏡頭會怕,發第二張專輯要拍MV時,我還跟許常德老師說我不想做了。」結果,只換來一句,「違約金一人五千萬元喔!」他摸摸鼻子,強忍下不安。

 

訪問過了大半,兩人首次顯露出不同個性,秋興坦承自己得失心重,當時聽到別人說,「這兩個人一定會回來(駐唱)。」他心裡輸不起,做什麼都緊繃;志琳反倒豁達:「該來的就會來,不紅也沒辦法,既然機會難得,就認真去做。」兩人心態像是兄弟登山,但一樣投入,恰好拚得殊途同歸的成就。

 

動力火車

扶助都市原住民多年的至善基金會,邀請動力火車與孩子們一同高唱,呼籲大眾扭轉都市原住民孩童的命運。(攝影/唐紹航)

 

走過人生歷練的心境

毫不保留,把最高音唱到入魂

 

秋興鬆開眉目說:「我撐到大概四十歲,已經發好幾張專輯了,才慢慢樂觀起來。」自認在音樂圈已成功,前年剛步入家庭的他有新願景,「希望我的家庭很美滿,但這也要好幾年後才知道。」

 

志琳沉吟良久,娓娓說道:「我常聽各種類型當紅歌曲,會去想,這首歌紅的道理在哪裡⋯⋯。」不顧秋興一旁挖坑:「有沒有那種沒道理的?」他繼續說:「這麼做就是希望進步,不要停留,我們既然有天分,就該愈來愈好,跟著時代走,讓年輕人也能接受我們的聲音。那為什麼有些歌沒那麼好聽還會紅?因為當時沒其他人發片嘛!」兩個大叔笑成一團。

 

當然,硬漢鐵打的嗓子也會疲乏,他們也曾怨嘆,「為什麼有的人輕鬆唱就能得金曲獎,我們每次唱到要往生了,還不見得能拿獎。」志琳說,以前遇到的製作人都很嚴格,「每首歌一定要唱那麼高,會唱的人就是要這樣錄。」秋興現在有了新感觸:「以前唱搖滾很拿手,現在多了人生歷練,唱情歌的情感就多了。」

 

訪問尾聲,兩位大叔又切換成兩小無猜模式,討價還價到底該唱到七十歲,還是六十五歲,無異議的是,每唱一次少一次,所以更享受上台的機會。即使講過無數次的「寒窗奮鬥史」,兩人每一次還是當作第一次一般,不厭其煩地把細節說得讓人發笑。第一把吉他的故事、打零工的心路歷程、租第一間雅房的金額⋯⋯,就跟他們的歌曲一樣,只要他們還有力氣,永遠會毫不保留,把最高音唱到入魂。

 

動力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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