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塵封利器重新披上閃亮戰袍

面對不景氣，有些公司為求削支，再次搬出自動化創新的法寶。早在二○○○年之初，自動化創新已是人們口中「下一個大突破」。ＨＡＬ這類電腦可以不靠工程與設計人員，整合過去成功的產品，創造新商品。率先使用這種作法的廠商包括惠普（Hewlett-Packard）與輝瑞大藥廠（Pfizer）。惠普建立ＧＰ實驗室，運用所謂「基因程式」（genetic programming）分析早先發明的「基因」，尋求革命性突破；輝瑞則為約一千五百位科研人員提供能辨識化學物、以利研製新藥的軟體。

首次推出不被看好

個別研發人員也曾運用這類「自走」程式。○五年，加州程式師約翰．寇沙（John Koza）研發的自動化創新軟體，獲得美國給予非人類的第一項專利。不過這些自動化創新的初步嘗試並未開花結果。寇沙研發的程式（一種能控制機器運作的微晶片）始終沒有成為商業化產品。在輝瑞，自動化創新成了研發人員走入死胡同與預算高漲的代罪羔羊。惠普的ＧＰ實驗室雖在資料儲存產品方面推出一些嶄新設計，卻因為客戶對這些成果興趣缺缺而解體。

就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自動化創新從企業科研部門消逝無蹤。惠普在推出四年之後，廢了ＧＰ實驗室。惠普商業優化實驗室（Business Optimization Lab）主任賈普．蘇蒙德（Jaap Suermondt）說，「我們發現它能造就一些理論上很好的設計，問題是我們要找釘子，找到的卻是鎚子。」

現在，在龐大削支壓力下，錙銖必較的公司再次搬出自動化創新工具。只不過，這一次，公司不再用它創造產品：它成了公司改善業務流程的利器。

幾十家軟體公司，開始運用一度用於產品研發的計算程式，協助企業找出削支之道。聖地牙哥（San Diego）的Natural Selection（曾為輝瑞製作自動研發藥品的程式），正用自動化創新協助奇異（ＧＥ）與美國空軍等客戶，精簡交貨路線、調整設施。始創自動化創新的業者，如輝瑞與惠普，也大力支持這項塵封利器的重披戰袍。

惠普一路行來的經歷，頗能說明一度失敗的構想何以能在二度嘗試時大放異彩。商業顧問業者Innosight負責人、新出版的《亮麗加持：動盪時代的創新規則》（The Silver Lining: An Innovation Playbook for Uncertain Times）一書作者史考特．安東尼（Scott D. Anthony）說，「成功的創新，往往構築在失敗之上。我們應該定期進行回顧，因為過去棄置的構想，如果能透過新途徑加以運用，往往能為我們帶來重要工具。」

像３Ｍ與Google的研究人員一樣，惠普實驗室也要求它的科研專家撥出相當時間，進行自動化計畫的研究。自一九八九年起即為惠普工作、擁有二十餘項程式專利的電腦程式師伊凡．克辛堡（Evan Kirshenbaum），自一九九八年初起，將公餘之暇投入自動化創新，書寫反覆整合舊構想以發掘新構想的程式碼。

這些程式的運作方式如下：一位工程師拿到一些資訊（例如暢銷膝上型電腦的設計要件），將資訊鍵入程式。程式對這些資訊進行分析，理出如何整合、搭配，並提出新構想。

克辛堡現年四十四歲，擁有史丹福大學語言學學士與電腦碩士學位。他在加州的惠普帕拉．奧圖（Palo Alto）園區，沒沒無聞地在自動化創新項目上工作了三年。二○○○年，他在一項軟體工程會議中發表部分研究成果。

克辛堡的研究成果獲得企業高層重視，蘇蒙德在○一年決定在一個現有產品線上測試這個軟體。蘇蒙德當時認為，克辛堡的計算程式，能協助惠普針對每一位企業客戶量身打造資料儲存系統，並且可能因此推出新產品。克辛堡對自動化創新軟體的前景也興奮不已，在他的網站上寫道，他正在研發一個「妙不可言的基因程式系統」。但市場研究很快發現，客戶對這個軟體根本毫無興趣。蘇蒙德說：「客戶要的，是簡單易用、完全不必那麼精美的設計」。

自動化創新捲土重來

儘管ＧＰ實驗室幾乎不耗成本（克辛堡的研究團隊只有幾名見習生），蘇蒙德眼見這個項目未能即時收效，仍決定撤除。但克辛堡沒有完全死心。他相信自動化創新必有重見天日的一天，於是將項目的點點滴滴仔細記錄，將源碼與使用指令儲存在幾片硬碟上。事實證明，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七年，不景氣的浪潮雖然還沒有席捲美國經濟，惠普執行長馬克．赫德（Mark Hurd）已下令削減營運開支。隨著銷售業績與淨利在○八年下挫，赫德要主管們設法進一步削減預算。蘇蒙德於是開始尋找新的削支工具。他發現，自動化創新軟體可以整合取自資料庫的財務資訊，提出預估銷售與供應鏈管理的新作法。

今天，拜自動化創新軟體之賜，惠普可以根據銷售成長預估，預測製造與交貨需求，並將它遍布全球的辦公室與工廠的營運成本降至最低。自動化創新軟體程式能深入探討有關資訊（例如惠普在每個市場賣了多少電腦，石油與天然氣這類特定產業目前的個人電腦開支等等），之後以成千種方式整合這些資訊，以判定應於何時、在何處購買、運交補給品（如硬碟）或產品（如筆記型電腦）。蘇蒙德說：「我們可以鍵入一百項變數，軟體會考慮幾乎每一項可能的選項組合。換成是人，工作一輩子也辦不到，但這種計算程式可以相當即時地找出答案。」

惠普沒有評估這項程式能為它節省多少錢。而這家市值一一八四億美元的公司，在這個重新啟用的實驗室上，除了支付克辛堡的薪酬以外，幾乎沒有花費。

相對於研發一種能擊敗iPhone的新產品，改善企業供應鏈顯得黯淡無光。但麥肯錫（McKinsey & Co.）顧問公司的史蒂芬．柯貝（Stephen Corbett）說，在當前不景氣聲中，節省開支的價值不亞於創造財源，公司往往可以將供應成本削減兩成。他說：「面對當前情勢，找出新途徑以發掘削支機會，似乎是所有公司應該加強、投入的合理所在。」

此外，自動化創新系統還可能以其他方式為公司帶來收益。蘇蒙德說，惠普管理層希望五到十年間將這個軟體商業化。惠普實驗室正啟動一項稱為「營運分析」（Analytics for Operations）的新計畫，而自動化創新是這項計畫的重要關鍵。營運分析計畫是惠普下的一項「大注」，惠普對它可能創造一個新市場的前景寄予厚望。

克辛堡頗有一種平反的慰藉。他說：「我一直相信它是前景可期的科技，是很好的系統。我也深具信心，相信事實終將證明它的效用。」

（By Reena J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