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聰明且勤奮的人，則時時刻刻向公司其他人傳遞著一種自以為很威的價值觀—雖然我能力不強，但是我能用時間來彌補。這種價值觀一旦在公司散開，那就完蛋了。整間公司將會成為一個效率低下、員工幸福感低落的雙低公司。
•卡夫卡
葉安琪是我很喜歡的一位廣告創意圈的前輩。
安琪在她十五年的廣告創意生涯裡，前後在奧美、JWT、恆美、AKQA等一流的廣告公司工作。幾年前，安琪又投身創業圈，創辦一家很棒的獨立廣告創意公司。身為女性，她似乎真的很成功。
但是，就在前不久，安琪卻因為健康問題宣布離開。在她寫給公司團隊的信中，她為自己前幾年過度工作而後悔，她說：「要為自己喜歡的而活，健康與自由比一切都重要，業餘愛好和工作一樣重要，有能力的人絕不加班，遠離那些不聰明且勤奮的人。」
這是安琪的職場箴言，簡直太符合我對工作、事業、職場的認知三觀。當然，我這三觀也許與很多傳統公司的價值觀八字不合。我絕不認為一個為了工作放棄自己全部業餘生活，甚至放棄家庭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他們恰恰是一個公司中最可怕的定時炸彈。
前幾個月，公司來了一位三十多歲的資深職業經理人DD，他有老婆、有孩子，卻天天加班到深夜十一點半，離開公司時還把筆電抱回家。第二天早上九點不到就出現在公司，週末也是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的位子上。他看起來簡直是感動公司的員工楷模，為了公司、工作，連孩子見不見也無所謂、老婆抱不抱都不管了，這可真是讓人淚流滿面的價值觀！
不出一個月，公司整個部門就展開了如火如荼的「學習DD同事加班到深夜，早上提早到」的活動。部門最高主管發表：要好好整頓晚上在八點前下班的人。作為每天早上即時趕到公司，晚上不到八點就逃出辦公室的我，看到DD同事這大公無私的行為，我慚愧的流出兩行淚：王八蛋，我能鞭你兩下嗎？
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寫過：「一個人如果熱愛他的工作，他會全身投入，什麼加班加點、通宵全都不在話下。」
但問題在於，職場中九九％的加班全是源於被迫，迫於某種制度、某種氛圍，很多人一邊加班、一邊熬夜、一邊吐槽、一邊罵娘、一邊浪費時間消耗青春，這就是我們大多數人的職場現狀。
我和DD共同做過好幾次專案，開過好幾次會後，便確認他就是一個不聰明且勤奮的人、一個職場中可怕的定時炸彈、一朵躲在職場中散發迷魂惡臭的奇葩花。一旦接近他，你的事業、生活全部會被摧毀。
DD每天九點到公司，開始上網、聊微信，看看昨日的郵件，和同事聊聊天，裝出自己特別忙的樣子。
他最喜歡的事情是開會，因為開會簡直是拖延時間，並且讓大家覺得自己很忙的最好事情。明明五分鐘可以解決的會議，他非要開成五十分鐘；明明只需要兩、三個人就能搞定的會議，他非要拉來二、三十個人。開完會，該工作了吧！
由於DD是小主管，他從來不自己做事，有時只需要給其他團隊的老大打電話、發郵件就能搞定的工作，他也非得讓手下的小朋友去找對方團隊的小朋友，然後對方團隊的小朋友再彙報給對方的老大，對方老大再打電話來給他。
這麼一個迴圈，兩個小時又過去了，簡直棒呆！
用時間來彌補能力的錯誤價值觀
我想你應該知道為什麼DD每天都那麼晚下班了。就是因為他做作、因為他傻，因為整間公司的氛圍在慫恿這種不健康的價值觀。
安琪在她的離職信中說職場人分為四類—聰明且勤奮、聰明不勤奮、不聰明不勤奮、不聰明且勤奮。
其實關於這四類職場人的文章，我在幾年前就看過。當時文章中還提出一個問題：哪一種人最可怕？那時我剛畢業，滿懷著一腔熱血，喝了幾公斤的（心靈）雞湯，當然覺得不聰明不勤奮的最可怕。
但是，那篇文章卻寫道：最可怕的人是不聰明且勤奮。
不聰明不勤奮的人雖然對公司毫無用處，但也不會向公司輸出額外的價值觀。他們只是一個透明人，在職場中隨時會消失，而且他們也許在工作外有其他的成就。
而不聰明且勤奮的人，則時時刻刻向公司其他人傳遞著一種自以為很威的價值觀—雖然我能力不強，但是我能用時間來彌補。這種價值觀一旦在公司散開，那就完蛋了。整間公司將會成為一個效率低下、員工幸福感低落的雙低公司。
一百多年前，廣大勞動者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八小時工作制，就這樣被那些不聰明且勤奮的人給毀了。
讀到這裡，也許已經有很多人想罵我了：那你說，像我這種不聰明的人怎麼辦？我連勤奮一下、努力一下都要被你罵，那我餓死算了？不不不，在我的理解中，聰明永遠是一個相對的概念，聰明也是一種工作的方法。
從小到大，我的數學和英語就不好，在與數位和字母相關的工作領域中，我就不是個聰明人，所以不會去選擇當會計、精算師，或者翻譯；但我的文字、審美、創意還不錯，也許是個聰明人，所以會嘗試做設計、文字和創意類的工作。
我還記得剛畢業在廣告公司工作的時候，同樣的任務和工作量，我幾乎都能在晚上七點前完成，幾乎沒怎麼熬過夜。當時每每看到第二天，很多和我一同進入公司的夥伴們，都一臉疲憊黑著眼圈的時候，我就不理解，為什麼你們要熬夜呢？果不其然，這些每天熬夜寫企畫的加班狗，幾個月後都轉行了。他們去了那些更適合他們的行業和公司，在那裡，他們成為聰明人，也就很少熬夜了。
所以，聰明只不過是喜歡和合適的同義詞。如果你每天都覺得你不夠聰明，說明你需要換個坑了。
聰明還是一種工作方式。聰明人都特別具有經濟學的頭腦，他們最看重的是時間成本，不允許任何一秒鐘的浪費。一個職場中的聰明人，絕不允許自己的時間花在滑臉書、聊微信和各種無意義的開會中，無論是蘋果的賈伯斯、還是微信的張小龍，他們都是絕頂聰明的人，也都是極度討厭開會的人。
很多時候，我們會看到那些功成名就的創始人、CEO，一邊經營管理著龐大的公司，一邊還能夠一年閱讀一百本書，還能每個月和父母妻兒出國旅行；他們還能登上珠穆朗瑪、玩攝影、拿金獎，寫出各種暢銷書；同時還能保持養生，每天十一點前就睡覺。他們為什麼有那麼多時間？
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所從事的工作都是自己極度熱愛的，因此在工作時就能百分之百投入，獲得極高的效率。他們拒絕一切無意義的開會、煩瑣的流程、無效的聚會。在工作結束後，他們能將工作完全忘記，讓自己全心投入另一個世界，這才是人生贏家！
但讓人沮喪的是，大多數的公司、職場，充斥著不聰明且勤奮的人。這類人，也許是工業時代工廠流水線上最受歡迎的人。但是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生產方式也已經改變，我們需要的是更高效的工作和更豐富的生活，而不是死氣沉沉的混日子。
很多時候我特別擔心自己的未來，在所能見的範圍內，會充滿不聰明且勤奮的人。
在這類人中，最成功的是：在大公司裡，做著一份自己並不那麼喜歡的工作，一步步唯唯諾諾的往上爬，每天熬夜、加班不回家，沒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樂趣，整個人變得枯燥而無趣。終於在三十多歲時，擁有一個看起來不錯的職位，有了一份還算不錯的收入，但又如何呢？回頭看看，他的青春留下了什麼？他的未來又有什麼期待？
最後，再搬出馬斯洛的需求金字塔：你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獲得最底層的物質滿足嗎？還是為了更高的自我價值實現呢？
卡夫卡：
混過外商和BAT的資深行銷狗，文藝老青年，民謠攝影控。
知乎帳號：海邊的卡夫卡
微信公眾號：孤獨的人不睡覺
（ID：awuya1990）
〈本文選自全書 李幸臻 整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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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你和夢想之間，只差一個行動
出版：方智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