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讓你有個機會觀察自己,然後分析自己的不足、調整自己的不足,並從中享受那個過程。
不想承認的原因,是覺得那個「狂」字有種不能自主的味道,好像一種強迫症,像偷窺狂什麼的。
無從否認,是偏偏從表面看來,很多行徑又難以不用這個字形容。光以這個周末來說,我從颶風來襲之前的紐約離開,飛了十五個小時到了台北,下機後,回家把飛機上沒整理完的東西繼續整理了兩個小時,然後趕到公司開了三個小時的會,再去主持了大塊文化一個新品牌「少蘊堂」叢刊《焦尾本註東坡先生詩》發表會,然後又再搭飛機來了。
為什麼要這麼工作?為了公司的發展,當然是。可總有什麼更深層的原因,我自己也很想搞清楚。
過去,我曾經以梁啟超所說的「以今日之我勝昨日之我,以明日之我勝今日之我」自許。這可能是個動力。但後來覺得這種「勝」的說法有些沉重,改以「讓自己想的、說的、做的能一致」當人生座右銘,工作,也就成為隨時檢驗自己的一種準繩。我喜歡工作,是因為工作裡的每個步驟,都可以讓自己體會如何協調並實踐所思、所言、所為的一致。
可進入今年,覺得這個說法還是有些不足。
協調並實踐自己所思、所言、所為的一致,有很多路,為什麼偏偏總要挑崎嶇艱難,不時左支右絀、驚險萬狀的呢?在這個過程裡,我到底有什麼收穫呢?
很奇怪,也很高興的是,昨晚深夜在出北京機場的時候,在出口一個拐彎的地方,我突然找到了一個答案,或者應該說,說法。
當時我先是很感謝自己的身體,在歷經這麼多折騰之後,竟然還能承受得住,並且感覺起來運作順暢。接著我突然想到那個說法,就是「工作,是讓你有個機會觀察自己,然後分析自己的不足、調整自己的不足,並從中享受那個過程」。
我還是信奉「讓自己想的、說的、做的能一致」,但終於替為什麼總愛想一些比較挑戰、比較艱難的工作找到了解釋。正因為比較艱難,所以能感受自己和目標拉開比較急劇的落差,有個特別的機會來觀察自己,並進行分析和調整。
這麼想了之後,覺得剛離開的台北很溫暖,黑夜中的北京很親切,颶風中的紐約很令我牽掛。
很多朋友關心我經常如此折騰自己,怎麼吃得消,我想趁機致謝,也說一聲,我逐漸找出一些調整之道。我也會善待我的身體,讓它可以繼續支持我進行接下來的試驗與調整。
更感謝所有支持我一路可以來到這裡的人。
也和所有工作中的人分享。
(本專欄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