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歲的王茂生,原本在高中擔任體育老師,由於不容於僵化的教育體制,毅然辭去教職,因緣際會投入海豚訓練師的行列。二十多年來,海豚的訓練工作,不僅讓他受體制傷害的心得以療傷止痛,也走出了自己自得其樂的職場路。
周末的花蓮海洋公園,海豚表演館擠滿了親子同樂的觀眾。節目接近尾聲,訓練師騎著海豚兀然隱沒在水底;觀眾屏息以待,幾個看上癮的小朋友,臉上更是顯現焦慮,深怕心愛的海豚就這樣不見了。
突然,海豚載著訓練師躍出水面,在五、六公尺的高空中停留了將近四秒鐘,再一個前滾翻,倏地掉進水面。頓時,觀眾席上爆出如雷的掌聲,小朋友更是興奮得不能自已。看到這裡,原本在一旁觀察的海洋部襄理王茂生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第一代訓練師──碩果僅存
「很少有人看到海豚會不喜歡的,但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海豚在一起,把它當作是一個工作,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談起海豚,王茂生臉上的表情顯得百般複雜。
四十七歲的王茂生,從民國七十二年開始投入海豚訓練工作,至今,已和海豚相依為命二十年了。雖然他現在已經不用親自下場表演,但看到場中的徒弟辛苦地演出,王茂生感慨地說:「你們看到的只是訓練師表演時的英姿,但你們都沒看到他們的汗水。」
二十多年前,原本在汐止慈航高中擔任體育老師的王茂生,因為學校不重視體育課程,一怒之下離開了教職的工作。「要做什麼呢?我還可以做什麼呢?」帶著一顆被體制傷害的心,王茂生在因緣際會下看到報紙的徵人啟示,投入了海豚訓練師的工作。
「我可是台灣第一批海豚訓練師呢!」當年和王茂生一起在澎湖受訓練的八位訓練師,如今只剩下了王茂生一人。在當年一起受訓的夥伴,因為受不了苦,又覺得這行沒前途,紛紛轉行,二十多年來,只有王茂生始終堅持這個崗位。「大概是我還是不能忘情教學的工作吧?其實教海豚和教學生非常像,而且海豚有時還比人類更有人情味呢!」說到交情深厚的海豚們,王茂生的眼睛在陽光下閃著光輝。
海豚像學生──因材施教
在王茂生的眼中,海豚和人類是沒有什麼兩樣的;怎麼樣教學生,就可以怎麼樣教海豚。「其實,人的個性是怎麼樣,海豚的個性就是怎麼樣。海豚不但會鬧脾氣,而且也會爭風吃醋呢!」說到海豚,王茂生的話匣子一打開,似乎是停不下來。
至於怎麼挑選表演的海豚?王茂生說,這和挑選體操選手沒有兩樣。「體操選手很難挑,是人高馬大就不靈巧!海豚也是一樣,比較大而壯的,就讓它表演訓練員騎海豚的工作。像前空翻的動作,就要比較小而靈活的海豚才可以。」王茂生說,這就是因材施教啊!
王茂生說,有一次他在訓練時,發現有兩隻公海豚特別不聽話,老是鬥來鬥去,後來才發現原來牠們一起愛上了一隻母海豚。「想不到吧!海豚和人類一樣也會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王茂生笑得很開心,就好像聊到他的孩子一樣的親切自然。
救治海豚奇緣──肯定自我
從當訓練師的第一天開始,至今王茂生教過的海豚無數,但有一隻海豚,讓他的心裡一直有著牠的身影。
「雖然那已經是民國七十三年的事了,不過,我就是沒辦法忘記牠。」當時的王茂生剛開始投入訓練師的工作,在澎湖受訓。在一個炎熱的午後,載著滿船魚貨的漁民跑來告訴他,他們捕到了一隻海豚。心急的王茂生很快地跑了過去。
由於漁民不知如何照料,被曬了三天的海豚顯得奄奄一息。看著已經脫皮的海豚,王茂生就好似自己被曬傷一般,二話不說擔下照顧這隻海豚的責任。王茂生每天固定餵食,補充水分,照顧傷口。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經過細心的照料,那隻受傷的海豚復元了;之後,被送去野柳海洋公園。
「快二十年了,一直到現在,牠都還是很健康,而且,已經生了好多隻健康的小海豚呢!」「看到牠重獲新生,我覺得自己的價值也被肯定了。」在王茂生的心裡,這隻海豚就好像他的親人一般,一直被他放在內心深處,只要到台北基隆,王茂生一定會過去看看牠。
人生和海豚相守
在觀眾的心目中,留下的總是海豚訓練師們在表演場上英姿煥發的身影。然而,看在王茂生的眼中,這些都是最微不足道的。「你們一定會覺得騎在海豚背上,讓海豚前翻後翻,是再威風不過的事!但對於海豚訓練師來說,這不過是在汗水、淚水堆砌後的最後一搏罷了!」王茂生看著散場觀眾的背影,再看看正在清理場地、水池的訓練師,心裡無限感嘆。
與海豚結緣了大半輩子,王茂生的下半輩子依然要獻身給他最摯愛的海豚。「做個海豚的檢疫師吧!因為台灣在這一方面的知識和訓練真的是太缺乏了。」王茂生很堅定地回答。
映著夕陽,花蓮海洋公園裡的擴音器裡傳出了營業時間結束的音樂。王茂生也往他的辦公室走去。王茂生很執著地說,教書和學生互動是他一直愛著的工作。雖然回到學校教書似乎是比較不可能,但可以把這份教學的熱情放在這群訓練師身上,就像當年在澎湖救活的那隻海豚一樣,他就心滿意足了。
瓶鼻海豚愛耍寶──身價千萬
「瓶鼻海豚」( Bottlenose dolphin )學名「 Tursiops truncatus 」,分布在溫熱帶的近海水域,台灣全島附近的海域也都有牠們的蹤跡,由於個性活潑而且容易馴養,也很聰明,所以大部分都會被訓練作表演用途,可以說是「花式表演的明星」。
但有時有些海豚因為太聰明,太有個性,難以馴服指揮,所以被只能被派去「海豚撫摸餵食區」裡裝可愛。
由於這些海豚都是從日本進口,光是在運送上就花了相當大的成本。「你們不要小看這些海豚喔!這些訓練過的海豚,每隻身價一千一百萬元台幣,相當於三輛賓士三二○的價值呢!」王茂生得意地介紹這些他相依為命的夥伴。
台灣海域常見的海豚
花紋海豚(Grampus griseus)
分布:溫帶至熱帶海域,台灣花東海域最常見的種類。
特徵:成體身上有許多白色條紋,是同類留下的齒痕,也常見與烏賊纏鬥所留下的圓形吸盤疤痕。
熱帶斑海豚(Stenella attenuata)
分布:宜蘭南部至台東常見,喜溫暖和較離岸的水域。
特徵:身上的斑點是其特徵,年幼時體色均勻,然後是上下兩層素灰色(上深下淺)。
飛旋海豚(Stenella longirostris)
分布:熱帶與亞熱帶海域,在台灣分布以近岸淺水區為主。
特徵:性喜躍出水面,並以身體縱軸為軸旋轉,故稱飛旋海豚。
弗氏海豚(Lagenodelphis hosei)
分布:目前主要分布在花東海域較離岸的深水域。
特徵:自眼部至肛門有一顯著黑色帶,年齡愈大,此帶愈寬,此暗帶深淺會因地域及性別不同而有差異。
瓶鼻海豚(Tursiops truncatus)
分布:在綠島與蘭嶼海域之分布相當近岸,台東海域則較離岸。
特徵:體壯,吻粗短;全身呈均勻鉛灰色,背鰭高挺呈鐮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