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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興誠霸業 P.40

曹興誠霸業 P.40

民國六十一年,當時才剛退伍的曹興誠,在交大工學院院長郭南宏的介紹下,進入經濟部擔任助理。隔一年,他被派到才起步不久的工研院,從企畫工程師開始做起。

曹興誠的命運,就如此被時代潮流一直往前推。六十四年,他轉調至電子所,隨後工研院與美國無線電公司( RCA )簽約移轉半導體技術, 曹興誠又是奉派至美國受訓的三十餘位成員之一,隨後他便一路從副研究員、研究員一直升到電子所副所長。

七十年,曹興誠調任聯電副總經理,三個月後取代杜俊元成為總經理。從一位小助理到當上聯電總經理,曹興誠只花了九年的時間。八十年,他再用十年的時間,擠下張忠謀成為聯電董事長。這一路的升遷,不只因為曹興誠選對了行業,更因為他的行事作風充滿了霸氣與謀略,才得以讓聯電成就目前的霸業版圖。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胡定華送給曹興誠的贈言

當年極力推薦曹興誠至聯電擔任副總經理的胡定華說,「當時幾位副所長中,我強力推薦他去,看來是絕對正確的決定。」胡定華當過首任電子所所長,後又升至工研院副院長,聯電自工研院衍生獨立的計畫就由他負責,但聯電初創時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送給「老曹」八個大字: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如今已劃地為王的曹興誠,不管在本業或轉投資事業,規模都不遜於國內任何一家高科技公司。曹興誠在成王敗寇的爭霸求存過程中,有五件重要大事絕對不能不提,而這幾項堪稱聯電最重要的大事紀,也是曹興誠之所以為曹興誠的關鍵因素。

首先,聯電初創時確實大家都不看好,曹興誠當時最大的目標是要讓聯電存活,等到聯電站穩腳步後,他又要面對一個更強大的敵人──張忠謀所領導的台積電。對於曹興誠來說,與台積電的競爭已不只是為了存活而已,還有許多「偏不信邪,不甘雌伏」的挑釁成分在內。


曹興誠卯上張忠謀 兩強策略亦步亦趨

晶圓雙雄的對峙,一直就是產業界最火辣辣的話題。台積電宣布南科十年四千億元投資案,聯電就緊跟著宣布五千億元;聯電在日本買下新日鐵的八吋廠,台積電就宣布與飛利浦在新加坡蓋一座八吋廠;聯電宣布與 IBM、英飛凌合作,台積電就有與飛利浦與意法半導體結盟的消息;聯電併合泰,台積電就併德碁,後來更一不做、二不休,出高價把世大買走,全力阻斷老曹做世界第一的夢想。

曹張二人的爭論,也從產業延伸到與個人相關的議題,不過,有關個人的意見分歧,多數時候曹興誠都指名道姓,至於張忠謀則通常不太回應,即使回話也都只會提「那家公司」或「某人」。這些爭議包括最早的晶圓代工構想到底是誰想出來的,以及到今年初,曹興誠狠狠批判張忠謀對於員工分紅配股看法等等,都成為股市投資人甚至各界最關心的話題。

曹興誠與張忠謀有種瑜亮情結,其中更有許多是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祕密,外界恐怕很難論斷,只是兩人鬥得精采,旁人看得熱鬧,也為業界增添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話題。不過,兩人至今都各自為自己的公司努力,而且拚勁不輸給年輕人,這種對峙,不僅是良性的競爭,同時也把台積電與聯電更往世界級舞台推進一步



掌控聯電經營權有一套 藉投資公司鞏固地位

曹興誠另一個過人之處,在於他掌控聯電經營權的作法。聯電早期是由交銀、工研院、東元、聲寶及光華投資等政府及法人所擁有的公司,但經過二十餘年來的演變,如今已變成聯電經營團隊曹興誠等人所掌控的公司,為什麼像中鋼、中華電信這類的公司,董事長人選經常換來換去,但曹興誠卻不動如山,而且地位愈來愈穩固?

事實上,聯電逐步變成由經營團隊掌控,主因當然是電子業特殊的員工分紅配股制度,由於聯電最早對員工實施分紅配股制度,讓經營團隊得以累積持股,原來持股較多的法人也因為逐年出脫持股,股權稀釋下降。

不過,曹興誠掌控公司經營權的方式也有相當特殊之處,他曾經說過,為了讓聯電主管的股權能夠集中,不會因為有些人離開而分散,因此他成立多個投資公司,讓主要經營團隊在拿到分紅配股後,將股票轉換為這幾家公司的股票,日後若離開公司,便將這些股票轉賣給其他主管,如此聯電經營團隊的股份便可集中到幾家投資公司。

如果對照於民國七十四年聯電上市時與目前聯電的董監事結構,就可發現已完全不同,當初的董監事是由工研院、交銀、東元、聲寶等法人派任,但目前的董監事都是經營團隊,並且都是由投資公司如迅捷、群策、群力及協力等所支持,只有包括黃清苑、王克楨及林茂宗是非經營團隊的董監事。


交相持股互為支援 以迅捷指派經營團隊擔任董監事


事實上,在二十年的發展過程中,曹興誠與交銀、東元、聲寶等原來持股較高的法人,也都進行彼此交叉持股的結盟,藉以鞏固聯電經營團隊的地位。其中又以八十六年,交銀官股進行拍賣時,曹興誠動員聯電集團旗下事業,總計斥資上百億元買進交銀持股,後來曹興誠更被選為交銀常務董事,將聯電與大股東交叉結盟的聲勢推上高峰。

另外,聯電目前持股最多的法人股東迅捷投資,基本上,是由聯電持有九九.九七%股權的公司,股權幾乎都是聯電擁有,但在董監事改選中,則都以支持經營團隊為主,這種穩定經營權的作法,在其他公司中甚為少見,也是曹興誠掌控經營權獨樹一幟之處。

曹興誠的功業還值得記上一筆的,在於聯電擁有市值驚人的轉投資股票,即使近來股價明顯下跌,但總計市值仍有六、七百億元的水準。現階段聯電本業經營績效明顯不如台積電,但在轉投資的價值上,卻是台積電遠遠不及的。

根據聯電去年第四季公布的財報,持有聯發科六萬一千餘張,目前市值達一六○億元,持有友達四十五萬五千餘張,目前市值達一一○億元,另外持有聯日半導體( UMC Japan )四十七萬九千股,總市值近八十億元, 其餘還包括市值在四十四億元的聯詠、市值達二十七億元的欣興、市值二十六億元的智原、市值十二億餘元的盛群、市值六億元的聯陽,另外再加上迅捷投資公司總計持有市值近兩百億元的股票,總計聯電轉投資的公司市價應有六、七百億元的水準。


設計部門轉為設計公司 購併手法靈活多變

聯電之所以能夠擁有這些轉投資公司,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多年累積的產品研發實力,陸續移轉成為獨立的 IC 設計公司,另一個原因則是靈活多變的合併及收購( M&A )策略,讓聯電得以換取價值驚人的業外收益。

聯電會把 IC 設計團隊移轉出來,最早是在民國八十四年,當時晶圓代工景氣大好,但由於只有台積電一家公司能夠提供專業代工服務,許多北美地區的 IC 設計公司都拿不到產能,曹興誠便利用這個大好機會,趕緊到北美與十一家設計公司談妥結盟事宜,陸續合資成立三家晶圓代工公司,後來聯電轉型為晶圓代工,原來內部 IC 設計團隊就陸續獨立為設計公司。

當時與聯電結盟的十一家設計公司,產值已占美國市場的半數以上,這個重要策略是聯電得以新手的姿態,直接挑戰台積電的關鍵一役,當時曹興誠也非常得意,曾發表「未來全球半導體將由四個大集團出線,第一、二種是日、韓的半導體集團,以 DRAM 及標準產品為主,第三種是歐美的大型整合元件廠,第四種則是IC 設計公司與台灣晶圓代工業的結盟。」


聯發科貢獻收益兩百億元 友達聯日再添兩百億元

也因為這個轉型動作,聯電分出來的聯字輩設計公司超過十家,目前也有多家公司都已陸續上市,其中還包括到美國上市的 ITE。在眾多聯字輩公司中,聯發科更已蟬聯台灣股市股王寶座一年半,也讓聯電轉投資收益增加了兩百億元。

另外價值不菲的聯日半導體及友達光電,更是聯電靈活購併策略下的產物。聯日是聯電購併日本新日鐵集團的八吋晶圓廠,只以四億元台幣就取得五六%股權,由於聯日是日本唯一以晶圓代工為主的公司,經營績效也不差,目前這些股票價值約八十億元。至於友達則是來自聯電轉投資的聯友光電,由於經營績效並不比達碁突出,因此曹興誠決定併入達碁,聯電則退出經營,目前友達已是全球第三大的薄膜電晶體液晶顯示器( TFT-LCD )廠, 聯電還擁有價值一一○億元的友達股票。

事實上,聯電購併的歷史由來已久,除了早先合併合泰半導體外,今年初也取得矽統的經營權,至於與大廠的合作也不少,包括與日立、英飛凌及超微都曾宣布要合建十二吋廠,並與 IBM、英飛凌進行○‧一三微米製程技術以上的共同開發,不過,與日立、超微的合作已經停止, 而與 IBM 的合作也不順利,讓聯電在國際布局上遭遇不小的挫折。


判斷景氣高低精準 股價往往賣在最高點

曹興誠另一個讓人印象深刻之處,在於他判斷景氣高低點及處分股票時機總是相當精確,以最近兩、三年聯電幾次賣股票為例,去年三月聯電處分不少聯發科持股,當時平均賣價都在七百元以上,而那段時間正是聯發科上市以來最高價的時候;另外,同時間聯電也處分不少友達股票,賣價都在四十元至五十元之間,那段為時相當短暫的期間也是友達股價的高點。

若時間再推到公元二○○○年,當時曹興誠赴美國發行聯電美國存託憑證( ADR),當時聯電以五合一的氣勢,配合直逼台積電的業績,讓外資法人以每股八十元以上的高價買到聯電。曹興誠不只會投資,還會賣股票,難怪那麼多人要密切注意他何時出手,當然,也有不少買到高價股票的人要後悔不已了。

根據台灣經濟新報的統計,外資在聯電及台積電兩支股票的投資上,以聯電虧損的程度較高。從民國八十九年八月至九十二年二月間,以每個月外資增加台積電與聯電持股的速度,再加計當月平均股價及還原權值,計算出外資持有聯電的成本約三十‧二三元,以目前聯電市價約二十元出頭,外資平均虧損三成,至於外資持有台積電的成本約在五十六‧五一元,以目前四十五元左右的市價大約賠了
兩成。


不約而同投資中國 但聯電靠友好廠商打天下

至於在投資中國大陸的部分,曹興誠比張忠謀更諱莫如深,目前台積電的大陸申請案仍在政府審查程序中,但聯電的動作卻依然不疾不徐,曹興誠自己也曾說過,聯電不見得要直接赴大陸投資,只要找好策略夥伴,一樣可以耕耘中國市場。

曹興誠口中與聯電相當友好的和艦科技,資金來源是境外公司,至於和艦的員工也有不少比例是來自聯電離職的員工,可以確定的是,和艦與聯電的友好關係超乎外界想像,甚至有投資的法人透露,未來和艦的持股都有機會轉換成聯電的股票。未來和艦在大陸的各種布局,將可以獲得來自聯電的奧援,同時,和艦也將成為聯電在中國市場的灘頭堡,並與台積電在中國展開下一階段的競賽。

張忠謀曾經自己動筆寫了自傳的上冊,可是曹興誠從來沒有想過要寫自傳,他說過,「像我們在台灣長大的人,走過的路都差不多,沒有那麼精采的事可以講。」人生後半段愈過愈精采的曹興誠,如今幹得很帶勁,超越台積電仍然是他的目標,大家都會拭目以待。

/小檔案/
曹興誠小檔案

出生:民國 36 年

學歷:台大電機系

交大管理科學研究所

現職:聯電董事長

經歷:經濟部助理

工研院企畫工程師、副研究員、研究員、電子所副所長、聯電副總經理、總經理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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