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力霸集團事業中,衣蝶百貨真是一個異類。多年來衣蝶堅持走女性專門大店的市場策略奏效,在景氣低迷下,今年首季業績居然還能有一一%的成長,衣蝶總經理王令楣開心地說,光是母親節檔期,全省三家店的成長率都在一五%以上,達成率約九成,衣蝶表現實屬不易,她一定要親自把這份資料拿給董事長王又曾看。
八年抗戰終於熬出頭
「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和國際化,對我不會有太大影響。」經歷過八○年代日系百貨大戰的洗禮後,王令楣自信地說,經營衣蝶讓她有「倒吃甘蔗」的快感。
王令楣說,自己從未做過人生規畫,學企管出身的她,大學畢業後先進入力霸集團總管理處擔任財務主管,因為興趣,不久後她自動請調到力霸飯店,從事採購、人事等行政工作,王又曾看她經營得不錯,又對服務業有興趣,於是要她接下百貨業務。
民國七○年初,力霸百貨營業狀況不佳,每年虧損達五千多萬元,王又曾對王令楣的期望是「讓它少賠點錢就好了」。王令楣當時的心態也是蕭規曹隨,只求安穩,日系百貨未進軍台灣前,各家業者各據一方,倒也相安無事,到了七十八年,力霸頂下今日百貨南西店後,王令楣艱苦的「八年抗戰」歲月才正要開始。
回想起新光三越進駐南西商圈時,王令楣說,力霸做周年慶時門可羅雀,連專櫃小姐都比客人多,廠商要求撤櫃的聲音從未停歇,為了迎戰新光三越,力霸在八十一年花費二億二千萬元進行第一次改裝,調整部分商品種類及陳列方式,但是業績未見好轉,王令楣說,八十年到八十四年,是她經營百貨業最困頓的時期。
王又曾打死不放棄力霸百貨
「我當時常想,自己怎麼會這麼命苦,居然在這個時機點接下百貨事業。」眼看著力霸南西店的賣場大小和商品種類皆不敵新光三越,王令楣在經過市調分析,出國考察之後決定,要將力霸從商標到商品,徹底轉型為女性專門店的經營風格。
好不容易下了決定,執行時王令楣卻遇到集團內部莫大的阻力,其中又以父親王又曾最不能諒解她的決定,「難以接受」是他的直覺反應,王又曾擔心,力霸百貨是集團的招牌,連名字都改,對公司非常不利,而且兩年前才花大錢改裝過,這次又要重來,史無前例的百貨形態有什麼條件能被大家所接受?說不定會讓力霸百貨雪上加霜,提早陣亡。
除了對新品牌的質疑,王又曾對力霸百貨的經營情感也是他反對力霸全面改裝的主因,由於早期力霸集團是以紡織、水泥業起家,力霸百貨是集團跨入服務業的處女作,具有指標意義,王又曾有時假日還會親自帶著貼身保鏢,視察力霸衡陽店的狀況,就算後期力霸百貨業績持續下滑,王又曾也始終不放棄力霸百貨。
令楣啊 我只要求招牌讓我寫
王令楣了解父親對力霸百貨念舊感情,卻堅持與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的想法,「雖然沒有贏的把握,找個可敬的對手〈新光三越〉比賽,會激勵自己進步更大,不敢懈怠,即使輸了也值得尊敬。」為了說服父親,王令楣花了整整一年溝通爭取,這期間她用遍各種方法,仍無法動搖王又曾的決定,「他對我們的改造方案真的一點也不看好。」王令楣說。
經過三次提案,都被王又曾說 NO 之後,就在第四度提案的前夕,性子急、又具有開創性格的王令楣心想,進入這個行業也七、八年了,該是為自己人生下賭注的時候了。隔天,她再度走進王又曾的辦公室,以嚴肅的口氣跟王又曾說:「如果力霸百貨再不轉型,董事長恐怕只有另請高明,我會辭去總經理。」
王又曾一聽,告訴王令楣「做不好,妳可以辭總經理,但妳是我的女兒,女兒可是不能辭職的」,王令楣要讓力霸百貨走入歷史,連招牌都要改,而且招牌的字形要寫的活潑點,王又曾又說話了,「改名字沒關係,但招牌還是讓我來寫,我可以寫得活潑些好不好?」對於說服王又曾,王令楣說,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在父親大力反對下,仍然堅持爭取自己想做的事。
迎戰新光三越是福不是禍
於是王令楣在八十四年投資三億元,著手將力霸南西店轉型為衣蝶百貨,「當初父親說 OK 後,我的內心還是忐忑不安,因為成敗未卜,一點把握也沒有。」提到那段日子,王令楣常說自己個性不服輸,又沒人鼓勵,是當時百貨業裡最可憐的店長。
這段時期,王令楣常看勵志書籍,每天提醒自己要「只問耕耘,不問收穫」。一遇到困境,就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話來安慰自己,然後再埋頭苦做,才有辦法提起精神帶著幹部往前衝。
不過,王令楣試著建立衣蝶的品牌形象及口碑的初期,衣蝶的生意叫好不叫座,廠商還拚命撤櫃,她得經常帶著幹部去拜訪廠商。不過,王令楣表示,當年被情勢所逼,正面迎戰新光三越的經驗,現在看來,反而是福不是禍。
當時,因力霸內部的抗拒力量很大,不願改變或不看好的員工紛紛求去,迫使王令楣不得不大膽起用新人;因知名品牌無法進駐,衣蝶首次嘗試平行引進商品,採開架式陳列,以營造明亮開放的購物空間,王令楣求好心切的態度,更讓她經常蹲在地上,細看專櫃高度,只求衣蝶能創造出不一樣的流行文化。
暫無進軍休閒產業計畫
此外,因為同業的抵制,衣蝶只好開發自營商品,親自輔導新品牌設計專櫃,創造流行,這些因為外在環境影響所造成的種種「不得不」的決定,時至今日,反而大幅提高了衣蝶的市場競爭力。
雖然,力霸集團及各界對衣蝶百貨、對王令楣的表現刮目相看,不過,多年來跟著王令楣從力霸百貨到今天的衣蝶,也是她非常倚重的經營團隊,功不可沒,包括制定衣蝶經營方向、趨勢面分析的日籍資深副總中野善壽;統籌公司營運、制度,及政策目標達成的副總王曉容;負責商品開發、創意的協理柯愫吟,以及具管理專才的衣蝶一館店長魏有德等。
開幕後的衣蝶,剛開始的年營業額只有十二、三億元,去年衣蝶本館和新館的年營業額已達到三十三億兩千萬元台幣,自從去年四月起,王令楣結束力霸衡陽店後,隨即傾全力投入規畫全省衣蝶百貨的版圖,並將市場做更細的區隔。看到兩年來衣蝶百貨穩定的成長,王令楣總算鬆了一口氣。
王令楣說,年輕時自己胸無大志,只想努力把工作做好,經過衣蝶轉型的磨練後,對事業的態度也變成安定和發展並重。日前,據了解,力霸集團有意讓王令楣接手力霸在冬山河旁的土地,發展休閒事業,對此,王令楣表示,集團內部對此事尚未有定案,況且光是衣蝶的展店計畫就讓她忙不過來了,現在仍以衣蝶為事業重心,暫時並無進軍休閒事業的念頭。
王令楣、王令可最怕照片曝光
行事低調的王令楣,向來是媒體又愛又恨的公眾人物,採訪過她的記者都知道,王令楣有三不政策,只談工作,不談個人,而且不准登照片,為了拒絕拍照,她寧可放棄出席集團重要的活動場合。
此外,每次在衣蝶記者會致詞,衣蝶公關一方面得再三叮嚀攝影記者,別忘了王總經理的禁忌,一方面還得不停察看現場,是否有人不小心按了快門,據了解,曾有某媒體用了一張王令楣的照片,讓她十分不悅,該媒體和記者從此被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不能用照片,媒體只好請衣蝶提供王令楣的人像素描代之,雖然會影響版面,但也無計可施,對此,王令楣解釋,她是個愛自由的人,一旦在媒體曝光,走到哪裡都會被指指點點的,很不自在,她希望在工作之餘,還能保有私人的空間,不受干擾。不過,撇開這些禁忌不談,王令楣其實是個非常健談、親切的專業經理人,因此對於王令楣的堅持,媒體也多樂意尊重,加以配合。
而小王令楣三歲的妹妹王令可,目前在中華銀行擔任協理,和王令楣一樣,王令可也對媒體持保守態度,照片幾乎不曝光,王令楣和王令可是同一個媽媽所生,這二位王小姐對照片曝光的堅持,完全沒有打折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