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頭藝人也是科學家！上街玩雜耍為何成他生命救贖？

「當你快死的時候，人生跑馬燈真的會出現。」身兼科學家與街頭藝人兩個身分的徐開炫，回憶著人生其中一段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刻。險些在船難中喪命的他，獲救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著真好，我要活著做我喜歡的事情。」也因為這樣的經歷，讓他不管再怎麼挫敗，都無法放棄周間是科學家、周末是街頭藝人的斜槓人生。

徐開炫今年33歲，從中央大學大氣物理研究所畢業的他，擔任中研院的助理研究員，專門研究細懸浮微粒（PM2.5）。儘管在許多人的標準裡他可能還是年輕人，但他已經經歷2段距離死亡最接近的時刻。23歲時，與他最親近的弟弟因為罹患癌症過世，當時他難過很久，不懂上天為什麼要讓他面對這樣的傷痛；28歲時，他為了研究海上空氣品質搭上研究船，卻因為觸礁面臨生死關頭。

「2014年10月10日，我搭上海洋研究船出海，研究海上空氣品質，沒想到研究船竟然觸礁，撞出15公尺的大洞。」回憶起當時的那場意外，徐開炫對細節都還能鉅細靡遺地描述。隨著海水不斷湧入船體、船隻斷裂，當時船上的研究人員成了經典電影《鐵達尼號》中的主角般，全部集中在與海面已成垂直角度的船頭，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跳海。

「當時是晚上8點，海面上一片漆黑，如果我們跳下去可能活不了，但如果再不跳下去就要被海水拉下去了，一樣是死路一條。」沒有遇過這種狀況的徐開炫非常害怕，但也只能咬牙跳船。

照片來源：徐開炫提供

跳船後，載浮載沉在海面上的他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同伴的呼救聲與女性的尖叫聲。就這樣漂流了100多分鐘，徐開炫喝了非常多海水，「到後面我真的好累、好想吐，我害怕地直發抖，抖到腳都抽筋了，真的快撐不住了。當你快死的時候，人生跑馬燈真的會出現。」徐開炫回想當時快速流動在他心中的跑馬燈場景，其中一個就是自己在街頭表演超級瑪利的畫面，那時他才突然發現，原來周末時間到街頭進行表演對他來說那麼重要。

跑馬燈出現不久後，徐開炫很幸運獲得海巡署的救援，被抱進船艙的他既害怕又難過，身上裹著毛毯、不斷哭泣，心中則是反覆念著：「活著真好，我要活著做我喜歡的事情。」

瀕臨死亡的經驗讓他認清心中最喜歡做的事，在心情平復後，於2015年，他決定請長假到澳洲挑戰自己、找答案，了解自己到底能不能把街頭表演當成職業。徐開炫帶著不足的旅費，強迫自己一定要透過街頭表演活下來，但迎接他的卻是表演生涯中最巨大的挫敗。

「當時我被安排在酒吧前面表演，酒吧的客人只想看肌肉猛男或說笑話的演出，我既不是肌肉猛男，也非來自英語系國家，我的雜耍演出在酒吧前並不討喜，不管再怎樣試著修改都無法達到效果，甚至還把自己的表演修成了四不像。」徐開炫在澳洲除了難尋知音，還遇過道具被大雨淋濕、被偷的情況，其中讓他最難過的，則是有一次有奇怪的觀眾直接上台揍他一拳後離開，讓他滿腹委屈，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堅持。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棄街頭表演，因為他的演出同時乘載了與弟弟的深刻連結。「超級瑪利是小時候我跟我弟很常一起玩的電動遊戲，那是我們很重要的回憶，我在我弟因為癌症過世後就再也不打電動。」原以為封存兩人的回憶就能不那麼傷痛的他，一次無意間在網路上聽到一段配樂，眼淚不停流下。

徐開炫一查才發現，原來這段音樂就是當時《超級瑪利》最新一代遊戲的結尾音樂，那段他塵封在潛意識中的記憶，一直好好地保存在那裡。

照片來源：徐開炫提供

「聽到那段音樂之後我就想，如果我能做一套很棒的街頭作品，讓全世界都記得瑪利歐，那是不是代表全世界都沒有忘記我弟弟？我希望做一套全世界都認可，覺得很特別、很棒的表演。」這就是徐開炫始終無法放棄表演的原因之一，且為了讓與弟弟的記憶能陪著他一起，他將這段音樂剪入表演的背景音樂中。

還好，徐開炫的表演路上不是只有苦澀，2017年當他去波蘭參加歐洲雜耍大會活動時，報名參加了一場露天舞台的表演。徐開炫上台前還擔心，其它表演者與觀眾技術都很強，自己的演出橋段卻是以創意跟設計見長，恐怕難獲青睞。「但實際演出完後，我看到觀眾站起來鼓掌的那一刻，發現，哇，原來我的東西在這些技術宅面前也是被認可的，那感覺真的太好了，我的表演是可以跨越所有語言的。」徐開炫開心地回顧著當時的情境。

現在，徐開炫除了偶而在海外表演以外，在大安森林公園、華山文創園區也都能看到他投入與觀眾互動的身影。有過兩次距離死亡如此接近的經歷，徐開炫變得比誰都更加熱愛生命，「我覺得活著真的是很棒、很棒的事，我相信即便遇到再辛苦的事情，我們都可以撐過，從中獲得養分，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照片來源：徐開炫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