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登奧斯卡影帝之後,凱文史貝西跟觀眾見面的第一部作品《王牌罪犯》,卻是一部愛爾蘭電影(出資國家還包括英國、德國、甚至史貝西自己的製片公司)。
沒錯,導演薩杜斯歐蘇利文意圖表現的,是這名愛爾蘭頭號大盜超出「常理」的生活哲學。他會戴著半截面罩騎機車出庭,面對攝影機脫褲子,或是開著老舊房車跟警察玩捉迷藏。當現在銀幕偷個車都得「驚天動地六十秒」的時候,這種看起來不太考慮時間成本、近乎「古典主義」的法外之徒,確實是和一般電影裡的大盜法則背道而馳。
尤其是片中最主要的一場搶劫巴洛克畫家卡拉瓦喬名畫的戲,不但沒有《將計就計》的史恩康納萊、凱薩琳麗塔瓊絲又練泳技又練柔軟度的「專業」訓練,甚至「陽春」到幾個歹徒直接走上前去把名畫從牆上搬下來走人!其反常的程度,恐怕對一般認為犯罪電影必須充滿「巧計」與「超能」的觀眾而言,簡直是反高潮的敗筆,甚至胡搞吧!
於是我換個角度想,這會不會是個回過頭來嘲弄犯罪電影或盜匪電影的黑色喜劇呢?因為凱文史貝西飾演的強盜頭頭住的是一般社區,而不像好萊塢電影大盜遺世獨立;他還一面領救濟金,一面搶銀行;娶了一對姊妹花享齊人之福還相安無事,晚上也會跟孩子講床邊故事。而導演也似乎一再強調卸下大盜身分的史貝西,只不過是個平凡的老公和老爸罷了!
不過在影片的節奏與氛圍上,《王牌罪犯》出現了一種來自類型扞格的尷尬。由於它一方面想要寫實化地呈現大盜平凡的一面,卻又不時地想製造一些典型化高潮,於是後者使得前者的落實變得有些天真,前者則讓後者顯得滯重。而從凱文史貝西努力「愛爾蘭化」的表演中,導演簡單地賦予他一個「只要堅持到底就能獲得勝利」的信條,先是出現在他對兒子講述自己當年跟政府抗衡的故事,也反映在他最後與警方的對峙狀態裡,尤其到最後,主角明白宣示他的搶劫目的不在實際利益,而是那種令人崇拜、唬弄警察的快感和樂趣時,本片的無政府主義色彩,才終於綻放出來,可惜太慢,力道也太軟。
《王牌罪犯》群集了一堆演技素有令譽的禿頭男人和黑色女人,但除了凱文史貝西,幾乎沒有其他角色足以令人留下印象,可惜了曾以《我的名字是喬》得到坎城影帝的彼得穆蘭(他是片中一直鼓吹把名畫賣掉脫手的盜匪),而在《最後誘惑》以蛇蠍美女一角廣受好評的琳達歐菲琳提娜,飾演大盜之妻,卻淪為中年花瓶,更說明了本片在處理角色關係時的後繼無力。
影帝出擊,個人表現還不錯,但整體而言,則難令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