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裡被留下的老派風景,細看卻愈嚼愈有味,老時代的潮作風,成為新時代的經典,這些沒被時代淘汰的小店與物件,遵循傳統,蘊藏大內高手的技藝,日日上工,步步推進,記錄著跨時代的老派優雅。
斟酌濃淡流轉
有一種浪漫是鋼筆
一支台灣人發明的鋼筆,獲得六國專利,尖細的筆頭描輪廓,平扁的筆背塗顏色,福福鋼筆店創辦人賴義山手上這支筆,顛覆了鋼筆只能用來寫字的常規,提筆者若留心斟酌筆觸輕重,山水亦能在濃淡間流轉,瞬於紙上躍形。
「每個人拿筆的姿勢不一樣,鋼筆要想愈寫愈好寫,寫五年、十年就能磨出你自己的角度。」提點完「馴筆」的真義,賴義山將特製的放大眼鏡往臉上一戴,低頭在客人剛選定的筆上手工刻字,兒子賴立青則陪伺在旁,示範如何用鋼筆題字、畫圖。兩父子固守的小店,一會兒見學生上門,慎重其事地選購,一會兒有小姐入店,拿著鋼筆送修。
更勝舶來品 雙面用更耐久
雖然做的是文人的生意,但是在賴義山的字典裡,腦袋太斯文可不管用。「紙張能兩面用,鋼筆為何不能?」沒人提過的問題,做鋼筆生意近七十年的賴義山自問自解,「如果鋼筆可以雙面用,一支筆就能兩倍耐用。」不甘台灣人寫字,只能用產自美國、日本的舶來品,這支可雙面使用的鋼筆,不僅能用來寫字,還可作畫,是賴義山十一年前研發的傑作,在台、美、日、法、德、中六國取得專利。誰能想到,一家在花蓮僅有六坪的小店,竟然靠著一支MIT的鋼筆傳名國外。
「看到別人在筆上刻字,他們會我也會,有什麼難的?回去我就自己用最硬的鋼,設計出三角形的刻刀。」賴義山言詞出口鏗鏘有力,揚名前潛伏的立基,第一該是這番不服輸的個性。他年有九十,刻起字來手勁平穩,字跡簡練,還老愛替每一支售出的鋼筆留下日期,「這樣才知道筆壽命多久了,耐不耐用,一支鋼筆可以用三代。」老父親不凡,兒子也得到真傳,刻英、法、日、藏文是小菜一碟,要鑿圖案也難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