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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田與菱角鳥

菱角田與菱角鳥
農場的菱角並不密布,葉片也不肥滿,產出的果實個頭小卻香氣十足,品質一流,是王耀文與姜美麗(右)辛勤關照的成果。

吳寶春

生活消費

攝影/王士豪

1255期

2021-01-06 14:31

每年到了菱角盛產的季節時,我都不禁想起王耀文與姜美麗這對默契十足又樂觀的搭檔,以及他們所呵護、堅守、一片片迷人且實現理念的菱角田。

原本在補習班當主任的姜美麗,因有過敏體質,只要吃到不新鮮的食物,身體就會浮腫,讓她相當苦惱。在一次小學同學會上,談到她的困擾,有位同學就指向王耀文說:「找他就好了啊,他都種有機。」就這樣,畢業後再也沒有聯繫、職業天差地遠的兩人結下不解之緣。

 

合作無間  愈做愈柔軟

 

「起初我不相信完全沒噴藥,就問他:『你說不噴藥,但種苗或開花、結果初期一定也會噴!不然怎可能有收成!』王耀文回:『不然妳跟我種一遍,有沒有噴不就知道了?』結果真的沒噴藥耶!」姜美麗樂呵呵地說,還笑說第一次踏進田裡,雙腳被爛泥黏到幾乎拔不出來。

 

家裡世代務農、返鄉從農已二十四年的王耀文,一開始回家接手家業時,也是按照傳統噴灑農藥與石灰,把菱角田顧得漂漂亮亮,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我家菱角田旁有池塘,有次噴完農藥,隔天池裡滿滿的魚都翻肚,我覺得很殘忍,跑去農藥行問有沒有專治蟲、不會治到魚的藥,結果當然是沒有,我就從半個月噴一次改成一個月噴一次,想說噴少一點。九年前這裡提倡保育區,希望大家維護生態不要噴藥,我就立刻報名。」王耀文說。

 

王耀文幾乎與田融為一體,田邊草叢、池塘裡菱草成長的狀況,他只要瞄過去,就能說出過往今來。他的田甚至會有小白鷺駐足,每天陪伴他和姜美麗巡田,農民暱稱菱角鳥的水雉也在田間築巢,最高紀錄同時有三十隻出沒,講到這裡,王耀文在黝黑的臉龐下,就彎出滿足的笑容。

 

她像海豚找到大海,正想盡情跳躍,家人也支持,阻礙她的竟是學校。學校看她起步太晚,長相不夠美,當不成舞者,建議她可以學別的,不能上舞蹈課,但她偷學偷跳,半夜兩點,溜進黑暗的練舞室,獨自探索、鍛鍊。

 

第二年,台柱生病上不了台。她站起來,向老師泰德.蕭恩(Ted Shawn)說她能跳。蕭恩說:「妳從來沒上過我的課,怎麼可能會跳?」她套上舞裙,展示每個深夜的努力,得到「完全是職業水準」的評價,躍升舞團要角。

 

舞團要到亞洲巡演,但不選擇葛蘭姆,因為她不夠「美國」,業主要求舞者都是金髮。她選擇離開,加入舞團「格林威治村的傻瓜」,但也因禍得福,這裡她創作編舞,薪水更高,可是當她成為台柱時,卻格格不入,舞團為了錢,要舞者穿著暴露。她受不了,再度離開,

 

失業的她,天天到動物園看獅子,觀察獅子起步、伏身、轉身,學習流暢的重心轉移,成為她的動作基礎。

 

接著到伊斯特曼舞蹈學校任教,這裡資源充足,學生優秀,但她很難受。老問題,她把舞蹈當藝術,人們當娛樂,學校有固定的教舞公式,但她不想跟人一樣。

 

一九二六年四月十八日,她籌錢成立瑪莎.葛蘭姆舞團,發表第一場演出。趕上現代舞的浪頭,前有鄧肯開路,聖丹尼斯和蕭恩帶入多國舞風。她創造一套舞蹈方法,以獅子的重心轉移為基本動作,腳在地板彎曲,表現張力。

 

吸氣挺立脊椎,呼氣收縮腹部,她的「收縮與伸展」,成為當代舞者共通語言。《悲慟》是她叛逆代表作,悲痛為主題,走毫無娛樂效果的路。

 

不畏爭議  到死都在巡演

 

一九四○、五○年代是她的高峰,她不避諱展現慾望,被批評色情。爭議愈高,名氣愈大。年過五十歲仍不停跳,跳到對手都離開舞台,查理斯.魏德曼(Charles Weidman)因傷棄演,杜麗絲.韓福瑞(Doris Humphrey)離世。與她齊名的舞者,跳不過她久!

 

跳到七十六歲,評論說她更像演員,不是舞者。她不得不把舞台讓給年輕人,但人家在台前表演,她在台後跟著跳,當她看見自己不在台上,演出一樣成功,她頓時崩潰。

 

她閉門不出、不吃東西、酗酒,昏迷進醫院,出院第一件事,把頭髮染黑;第二,戒酒;第三,回到舞團。

 

葛蘭姆重組舞團,不跳舞專心編舞。居然編出十支新的芭蕾,這不是叛逆,是反叛!一九八四年的《春之祭》,為史特拉汶斯基的名曲重新編舞。少女跳舞獻祭自己,至死方休。這個強烈作品,映照她為藝術奉獻一生的覺悟。

 

一九九一年,在巡演途中,九十六歲的她病逝,一生創作一百八十齣舞作,她和藝術家畢卡索、音樂家史特拉汶斯基並稱「二十世紀三大藝術巨匠」。「偉大的舞者之所以偉大,不是因為技巧,而是熱忱!」說得好,她燃燒熱力到最後,光照世代的英雄!

 

瑪莎.葛蘭姆

瑪莎.葛蘭姆用身體表達七情六慾,她的「收縮與伸展」,成為當代舞者共通語言。(圖/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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