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全球舉辦重要運動賽事,除了競技場上的激烈競爭,業者在爭奪轉播權時的角力更是驚心動魄,隨著2020年東京奧運的腳步逼近,台灣觀眾是否能透過自己習慣的觀影方式幫中華健兒加油,還是未知數。
體育競賽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國人可以不分男女、老幼、階級、政治立場,上下一心為自家選手加油打氣,是激發國民榮譽感、向心力,提升國家主權意識的最強方法,這也是為什麼在今年7月落幕的世足賽賽事中,包括法國、克羅埃西亞、南韓等各國領袖皆親自現身為國家隊加油的理由。
體育迷只要遇到雙數年就能看到重大賽事,原本這是件幸福的事,體育選手能展現長久以來的訓練成果、觀眾能看到精彩的比賽、相關業者能搭上順風車創造商機,但在台灣,每到重大運動賽事開戰,觀眾最有感的就是幾乎每年都要吵一次轉播授權的問題,每年都有部分觀眾落入「看不到比賽只能跳腳」的窘境。
要釐清中間的問題,我們先從逐年水漲船高的轉播金談起。中華電視運動資深主播謝昶易經歷了7屆奧運,他回想當初華視剛成立時是以20萬美元(600萬台幣)即拿到世足賽轉播權,到了2018年的今天,轉播金已經暴漲約30倍,來到近2億台幣的水準。
而在奧運賽事的部分,在2008年北京奧運因為無時差又有台灣人最愛的棒球賽事,轉播權利金大約為2.4億台幣;2012年倫敦奧運因為不比棒球又有7小時時差,權利金萎縮至1.5億元;2016年的里約奧運權利金則漲至3.5億元。
在成本不斷墊高的環境下,愛爾達電視執行長陳怡君形容,業者出手搶轉播權就像一場豪賭,如果選手成績好才有可能賺錢,「像是轉播日本職棒選手陳偉殷的比賽,砸錢拿到轉播權,但陳偉殷卻因為受傷整季報銷。」少了陳偉殷的球賽沒人看,對業者來說何嘗不是投資報銷呢?
以過去愛爾達拿轉播權的例子來說,砸了錢投資後卻多次成為箭靶,因為除了在MOD、愛爾達自己的平台上轉播外,再授權給其它業者,像是公廣集團、頻道商或系統業者的過程都不太順利,業界隱隱向媒體透露原因是愛爾達自己墊高了轉播權利金,再回頭用高價授權給其他業者,所以其它業者不埋單。
不過,陳怡君大聲喊冤:「以今年的俄羅斯世足賽來說,我真的沒有接到任何一家業者來出價,怎麼反而來怪我?」陳怡君也用追女孩子的情境來比喻,這樣等於到處去放話說喜歡哪個女生,但面對女孩卻一句話也沒說、一通電話也不打,再抱怨她很難追。
如果這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商業競爭活動,那還沒有什麼好吵的,難就難在運動賽事的轉播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衛星廣播電視公會祕書長陳依玫認為,不管賽事是否有台灣選手出賽,都有轉播的必要,這樣才有機會養成專業體育人才、培育國家體育產業。
但交通大學科技法律研究所兼任助理教授范國華則認為,世足賽與奧運不應該混為一談,因為奧運有各國選手參與,有其公益性質,而世足賽則是純商業行為,商業如果演變成壟斷,政府才要去介入。
但世足賽的高額轉播金,背後真的是純商業考量嗎?陳依玫表示:「世足賽結束後MOD戶數衝高,這些是政治回收,不是所謂的純商業模式,要說純商業模式應該是看能損益兩平嗎?那麼高的權利金可以回收嗎?不應該去奧委會面前抬高權利金、墊高自己的成本。」
陳依玫疾呼:「政府應該要出面整合,讓衛星頻道、新媒體一起去對付FIFA、奧委會,而不是讓自家人廝殺、肥了外國人。」
雖然台灣線上影視產業協會理事長錢大衛也贊成整合是好的,但他認為更重要的是:「各項權利義務要怎樣分配呢?如果確定全面免費轉播,就要有全面的規劃;如果確定業者可以收費,各收看管道要怎樣分擔成本?這些都要有機制且合理化,例如以收視戶的人數來計算,另外,還有隨選VOD的規劃都要考慮到。」
北科大智慧財產研究所副教授江雅綺則以英國經驗為借鏡分析:「英國有必載頻道規定也有授權機制,其實公共利益衡平不一定跟免費綁在一起,也許多讓市場自由發揮,市場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自然會調整好,現在提出的規管方式再過幾年可能又要調整。」
對於台灣業者一起組隊去談轉播權,陳怡君表示並不排除這樣的作法,但也強調愛爾達的策略會隨著市場的條件不斷做動態調整,現在無法為2020年東京奧運的策略定調。
另一位不願具名的業者則分析,理想上當然是台灣組一隊去跟外國人談好,但每個業者各有各的盤算,實際成軍的機率很低。
某種程度上來說,有線電視的關鍵頻道無法上MOD、運動賽事轉播授權年年引發爭議,背後都可以看到有線電視與MOD角力的痕跡,雖然說讓部分觀眾收視權益在過程中受損,可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作法,但在雙方拚出個你死我活之前,國際運動賽事轉播爭議恐怕還是會一再重演。想看2020年東京奧運的完整賽事,還是提前佈好局、接受使用者付費的概念,該付的費用別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