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期待一個可以讓你逃走的假期,倒不如擁有一個你不想逃走的生活。
我花了很多時間才到那裡,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我在馬賽人的家裡,他們在沒有燈的房子裡點起了火,煙在整個小房子裡流竄。我幾乎看不見他們,他們一邊生火一邊告訴我,這房子是用牛糞餅蓋的,十幾年後就得重蓋,他們對房子的概念,跟我們的完全不同,房子就是一個暫時性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遠遠的,那個印度裔的美國人走來,他彎下腰探進門裡,我們點了頭打招呼,他也被邀請了進來。
「你怎麼到這裡的?」他問
「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我花了幾天才到。」我說
「有交通工具可以到這裡啊?我是僱用了一個司機跟一台吉普車才到這的,非洲的價錢比我想像中貴得多了,我一天可是花了三四百塊美金啊(約一萬塊台幣)」
「因為我不趕啦,而且那樣的價錢我也無法負擔。」我知道他也許一開始是想問我「妳怎麼有錢到這裡來?」畢竟我當時穿著破舊,他也許想問,但又不好意思問。
「你怎麼會來這裡?」為了不讓話題中斷,我這樣問。
「我每年都有兩個禮拜的假,我在美國做IT產業的,非常忙碌。每年我都會利用這兩個禮拜,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完全不做任何事,就只是待在一個地方,看本書,把自己沈浸在自然裡,吃吃當地的食物,好好放鬆。」
「這樣子啊....」因為那是我完全沒有體會過的生活,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們,不是這樣嗎?」那個肯亞人,邊生火邊看著我說。他的英文並不那麼好,只說出幾個簡單的單字,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喜歡把他的句子解讀為「他說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我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嗎?」在那邊的那幾天,我們就是在草原上走來走去,看著遠方的動物,幾萬隻的斑馬,牛羚,長頸鹿,大象,往同一個方向奔跑,吃簡單的食物,在草地上看書,在土裡玩。
之後我又跟印度裔的美國人聊了許多,他才知道我沒有工作也沒有錢,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是那沒有關係。我們分開後一年多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跟他聯絡,上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時,他問我「你在不在台灣啊?我今年把工作辭掉了,已經在亞洲快半年了,下一站是台灣!」
與其期待一個可以讓你逃走的假期,倒不如擁有一個你不想逃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