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海董事長郭台銘是出了名的忙碌,最近幾年忙於全球布局,在國內的時間更少,為了採訪他,記者將採訪約在中國深圳,一方面配合郭台銘的時間,另外也可以順便看看這家深圳最大的外商。
為了雙方時間上好安排,採訪約在星期六,原則上是下午參觀工廠,為了配合這個時間,我們在十點以前必須到達香港,往前推算就是要搭上中正機場七、八點的班機,為了準時赴約,我當天四點多就起床,五點半坐上計程車,六點多到達機場,趕上七點半的飛機。
到達香港機場後,在約定的地點等鴻海的派車,坐上了車直奔深圳的鴻海(當地稱為富士康集團),這時已是中午十二點多,由於與我們接冾的發言人淩志雄還未到,我們先到會客室小憩,會客室是在入門處旁邊,一排一層樓的房子裡,裡面可以說完全沒有裝潢,只有一套簡單的桌椅、一台泠氣,雖然如此,但比起華美的裝潢,涼風吹來卻是非常受用,這種實用的風格,倒是非常符合鴻海的作風。
接著我們喝著礦泉水,打量廠區的四周,當時是中午,出來用餐的員工絡繹不絕,我們所在的會客室只是一排一樓的房子,第一個感覺是「房子蓋得好簡單」,這種房舍有點像是二十多年前鄉下小學的房舍,外頭是走廊,然後是一條未加蓋的水溝。採訪高科技業幾年來,這大概是最簡單的接待室了。後來我們才知道當初鴻海來中國投資,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建廠生產,這排簡單的房子只花了二個月就蓋好了。
在鴻海廠內的日式餐廳吃過飯後,參觀的行程首先是從員工宿舍開始,與簡單的接待室不同,中國員工住的是一棟棟七、八層樓高的宿舍,旁邊有五十米長的泳池。由於鴻海有一萬六千多名員工,所以廠區內有一條商店街,台籍幹部的宿舍就在樓上,長駐的人有固定的房間,來來去去的幹部則是每次來就排房間,那兒空出來就住那間,令人訝異的是,郭台銘每次來中國,也是和台籍幹部一樣排宿舍,並沒有專屬的房間,其生活之簡單可見一斑。
一個機殼要四百多個模具
接下來到模具廠參觀,這種工作也就是傳統稱的黑手。由於電腦外觀日新月異,不同的外觀就要以鋼材製作不同的模具,再以塑膠粒射出成形,可別小看一台簡單的電腦主機,從外殼上光碟槽、按鈕、插座、螺絲等等都需要模具。沒有到場看很難想像,一個機型的電腦機殼所需要的模具,竟要四百多套,堆在地上大約有三米寬、二. .五米高,而鴻海強調是提供整體的服務,同一機型所有的模具都是自己作,在裝配時才能吻合。不會像有些業者,同一機型的模具發包給不同的業者,一旦處理不好,很容易發生兜不起來、出不了貨的問題。模具的設計部門逐漸在用電腦繪圖處理,我們參觀設計部門時,桌上的電腦都相當新,顯然是最近才添購, 郭台銘稍後也對員工表示全面採三 D 繪圖是一定要做到的目標。
模具算是機殼裡面的零組件,接下來我們就去參觀真正做鐵殼的工廠,鐵殼的素材是鋼,鴻海和燁輝合資成立富輝,由燁輝提供鋼材,當初業界都是使用熱電鍍鋅鋼板,後來和燁輝共同研發熱浸鍍鋅鋼板,成本比原來節省許多,兩者合作可說是互蒙其利。對燁輝而言,有穩定的銷貨管道,進貨量相當確定,可以提早做產銷規畫,掌握最好的訂貨成本。鴻海方面由於需求量大,足以支持燁輝談到好價錢,而且燁輝就在鴻海的廠區內設廠,貨直接進口過來經過裁切就交給鴻海,省掉運費,鴻海更可以拿到低成本的鋼板。
鋼材廠看完後,接下來就是鐵殼的製作,鋼板經過裁切,定型後,初具電腦機殼的雛形,還必須經過烤漆、散熱、風乾等步驟,由於這種廠房不適合用冷氣廠房,進入裡面必須戴上安全帽,原本已經相當熱,加上燠熱的空氣中散發噴膠的氣味,連眼睛都覺得有些刺刺的,鐵殼一個個做好,吊在簡單的輸送帶上,一個個往前移,繼續下一道加工手續。在鐵殼廠中真是佩服工作人員的耐力,難怪之前就聽過電腦系統都是在冷氣廠房做裝配,工作環境舒服,一旦要向上整合做機殼,很難可以適應這種黑手工廠的管理,鴻海的優勢在此,難怪業界對於鴻海準系統業務戒慎恐懼。
鴻海不會跨入主機板
除了機殼、連接器外,鴻海也有生產線作各種電腦用的附加卡,附加卡生產過程和主機板類似,都是以自動插件機將零件打在主機板上,鴻海會生產附加卡是因為準系統的需求,如果客戶要求一併出貨,公司就可以提供「一次購足」的服務。不過公司對此類業務頗為低調,不希望外界誤以為鴻海會生產主機板,郭台銘也一再強調鴻海不會跨入主機板。
由於準系統要加上電源供應器、線纜、風扇,有些國際廠會要求加上主機板、光碟機。不論是單純以機殼出貨,或是準系統,在生產完成後,貨櫃就等在生產線門口,產品完工後,就送上貨櫃,直接出口,連倉儲成本都免了,也省去管理的成本。曾聽人提起,由於低價電腦利潤薄,在管理上真的要錙銖必較,鴻海在管理上也的確做到這一點,在時效、規模生產上都可見到其壓低成本的用心。總之,鴻海的出貨是依客戶指定的方式,視客戶需求而定,如果客戶希望在美國做統組裝, 鴻海就會出貨給華升(美國 Q-run )由其系統組裝,有了鴻海準系統的業績挹注,華升的業績從六月起就快速攀升,較去年同期成長八、九倍以上,對於華升未來的展望,由於鴻海具有主導能力,郭台銘頗具信心。
至於鴻海另一個合作夥伴廣宇,鴻海當初只有出資,至於公司經營運作,都是由廣宇總經理陳漢清負責,鴻海的光碟機不一定只向廣宇買,因此兩者的關係僅止於投資,目前不能把廣宇視為鴻海集團一員。廣宇甫於八月中旬大幅調降財測,看來廣宇還需要一段時間觀察。
從中午二點左右,開始看工廠,我們一路都是用走的,才看完主要的廠房後,已經是五點多了,沒有好腳力要參觀鴻海的工廠還真是不行。這時離我們和董事郭台銘約的時間還差一小時, 由於假日旅館客多,我們先去 check in,再回到鴻海廠區時,已是夜幕低垂。來到郭台銘的辦公室,一眼所見他的辦公室和會客室竟然就是同一排矮房子,當時他坐在簡單的辦公桌前,正戴著眼鏡在批文件。郭台銘抬起頭來,先脫下拖鞋換上皮鞋,然後起身與我們換名片。
簡單的寒暄後,郭台銘表示公司等一下七點鐘有例行的動員月會,他必須過去講幾句話,請我們等十五分鐘,其實記者也想見識一下動員月會的場面,就跟著去看看,等郭台銘致詞完,帶我們到廠區內的中餐廳用餐,已經八點多了,郭台點了水餃、煎油餅、清蒸蝦、螃蟹等等,配上山西的汾酒,滔滔不絕地談起鴻海的種種布局,這一聊就聊到十二點多,等我們回到旅館已經一點多了,距離昨天早上四點多起床,已經將近二十小時沒閉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