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到澎湖義診,1天內跑了8到9個島,在過程中腳被割傷感染海洋弧菌,感染海洋弧菌若處理不當,很可能需要截肢」。
「沒有任何麻醉就開刀,是真的很痛,但還是命要緊,加上隔天早上還有400個病人等著看病,我自己動刀把傷口清理乾淨、縫合後,睡個覺隔天就繼續看診。」
對義大醫院院長杜元坤來說,他將與病人的約定看得比自己的身體還重要。
杜元坤回憶起那次義診發生的事情,他說隔天有12台刀要開,不希望因為自己身體狀況影響病人的開刀時機,因此選擇在開完所有刀後,自己為自己「無麻醉開刀」處理傷口。
「我那時候腳已經腫得很厲害,再不開刀就要截肢了,但如果要麻醉我必須禁食6到8個小時,可是我又有12台刀要開,最後我選擇在幫病人都開完刀後,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為自己動刀。」
當時已經是半夜11點,杜元坤開始發燒,但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沒有一位他的學生敢動手,怕這一刀切下去,老師可能要記恨一輩子,於是,他自己幫自己開了刀。
照片來源:擷取自杜元坤臉書。
不願耽誤病人動刀時間 杜元坤忍痛無麻醉自行開刀
「沒有任何麻醉就開刀,是真的很痛,但還是命要緊,不過,因為我開刀開完了之後,隔天早上還有400個病人等著看病,所以我自己動刀把傷口清理乾淨、縫合後,睡個覺隔天就繼續看診。」對杜元坤來說,他將與病人的約定看得比自己的身體還重要。
杜元坤是台灣神經顯微重建手術權威,也是財信傳媒董事長謝金河口中「世界級的名醫」,在最新一集《數字台灣》節目中,謝金河請到杜元坤談起人生遭遇過的3場大病,以及想要與年輕一代醫生分享的觀念。
就在因為感染海洋弧菌不得不自己動刀後,杜元坤發現身體開始有點不對勁,「在我幫自己開刀後不到半年,有次在門診的時候發現,奇怪,講話講不太出來,心臟科主任跟X光科主任趕緊幫我送去檢查,一檢查發現冠狀動脈塞了90%。」
在那個當下,杜元坤若想保命,應該立即通血管、做心臟繞道手術,但因為門診外還有100多位、大排長龍的病人,他堅持要把病人看完後,才接受治療,「其實我一邊幫病人看病的時候,救護床就放在我門診的後面,要是我一倒下,就要馬上送到手術室去放心導管。」
在第二次大病動完手術後,杜元坤因為隔天一樣要幫病人開刀,他在術後只會睡3小時,隔天又起來幫病人開刀。
看診看到救護床放在身後待命 杜元坤把病人身體看得比自己更重
經過2次大病,過往體重破百的杜元坤,體重開始急速下降,降低到只有63公斤。「我後來體重直線下降是長期生活都比較緊張,我一般早餐都是晚上7點才吃,因為病人都是300~400個,所以早餐還沒吃就開始看診,一路看到晚上7點吃,因此我長期胃潰瘍。」杜元坤這樣解釋。
杜元坤過往體重破百,但在生了3場大病後,體重直線下降。(照片來源:擷取自杜元坤臉書)
長達40年捐薪逾億元,財產房產都捐社會...杜元坤:我過得很好
出現胃潰瘍的情況久了以後,整個腸胃因為疤痕縮在一起,又造成橫膈膜疝氣,整個身體都不太對勁、消化也不好,儘管在治療後慢慢恢復,但體重就是無法提升,因為腸胃吸收不了。
在第3次大病後,杜元坤突然醒悟:「我一輩子幫助那麼多人,要是有一天我掛了,我不只對不起我的家人,我還對不起這些病人。」因此,他開始及時行善,並宣布將所有的遺產、房產都捐給社會,「最重要的是說我要帶學生,要繼續把我們的技術傳承、服務更多的人。」
從40年前就開始,杜元坤就將每個月的薪資都捐一半出來,到現在更是將整年薪資都捐出來,累積金額超過上億元。
「我現在幾乎沒有存款,就是都捐出來,但我過得很好,也不會過得不好。」
除了將薪資捐出,杜元坤更將看診以外的時間拿來寫書,完成《世界上最快樂的工作》這本書。
「我當初為何要寫這本書,是因為我發覺很多年輕的醫師,在人生方向上有些問題,他們會抱怨在健保制度下,醫師不好做,但其實如果今天你是病人,你會很喜歡台灣的健保,因為我看到太多出國旅遊的人,不敢在國外看病,一定要回來看病。我就寫這本書目的是告訴年輕醫師,應該把行醫當作最快樂的工作。」
杜元坤在這本書中,詳細說明職業、專業、事業與志業4個層次的差異。以職業來說,受過完整訓練的醫師,不太可能找不到工作,但如果只把它看是一般的職業,肯定會抱怨健保制度,因為會覺得薪資不夠多。
照片來源:杜元坤臉書。
從「到」澎湖義診變成「回」澎湖義診 杜元坤:我已經變成澎湖人了
當一位醫生成為這一行的佼佼者,層次從職業變專業時,可能有機會因為自己的專業從健保體制中較多的薪酬,但這樣的思考還是在計較「得到多少」的角度上。
到了第3個層次,有些醫生在醫界闖出名號後,可能開設診所、連鎖診所,甚至是醫院,開始要思考控制成本、有效運用資源等問題。但杜元坤認為最高的層次其實是把醫生當成「志業」,他分析:「當你把行醫當成志業,就是不管得到什麼,都喜歡這份工作。」
將從醫當成志業,杜元坤身體力行,他從2014年起開始跑澎湖,在衛生所進行義診,「澎湖那邊的病人,任何一個人來,我幾乎都可以叫出名字,也記得幫他做過什麼手術。到後來,病人來看我,不是要來讓我看病,而是來關心我:『院長,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好?』他們怕我掛了,所以要來看我。」杜元坤開玩笑這樣說。
杜元坤自2014年起跑澎湖義診,如今已經自認是澎湖人。(照片來源:杜元坤臉書)
還有的時候,病人一來就握著他的手,關心說到:「院長,你最近手比較冰耶。」他笑笑回應:「對,因為我剛剛喝了冰水。」
杜元坤感性說明:「這種醫病關係是我非常珍惜的,一開始我們把病人當家人,後來病人也把我當作他的家人。我們以前都說『我到澎湖義診』,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我回澎湖義診』,我覺得我已經變澎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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