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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司法官、律師想教書沒門路,當法律顧問卻變推動婦權「大前輩」!尤美女:看到不公不義眼睛就睜開了

考上司法官、律師想教書沒門路,當法律顧問卻變推動婦權「大前輩」!尤美女:看到不公不義眼睛就睜開了
▲被同志社群稱為「同婚媽祖婆」的婦女運動大前輩尤美女律師,坦言加入婦女新知前,曾是毫無婦女、性別意識的人。唐紹航攝影

鄭鴻達

政治社會

唐紹航攝影、今周刊攝影資料庫

2025-03-13 10:00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婦女或性別意識,他們(婦女新知)留了字條給我,說有一群關心婦女議題的婦女朋友,想成立一個雜誌社,希望找一個學法律的」。

在威權時代下成長的前立委、律師尤美女,談到人生中的許多次因緣際會與誤闖。

她先是為了好找工作,從台大政治系「誤闖」法律系,還考上司法官、律師。

大學畢業後,原本規劃當老師,卻因台大非師範大學,且沒修教育學分,即使請出系主任、院長寫介紹信,仍被各學校打回票,讓她頓覺「無路可走」。

指導老師建議可先當法律顧問,也迎來她人生第二個轉折。抱著認識朋友的心態,尤美女「誤闖」了婦女新知雜誌社(現婦女新知基金會)擔任法律顧問,至此啟迪性別、婦女意識。

「我在那裡感受到當頭棒喝!」

不僅是前輩穿著震撼了尤美女,在背誦標準答案教育環境下成長的她,看著前輩們發揮各自所學的化學、統計、文學等不同專業角度,共探一個問題,最後直搗議題核心,讓她聽得一愣一愣,「原來答案不只有一個」。

「很多人在問我說,推同婚法案時被罵成這樣子,我為什麼能撐得過去?」被LGBTQ+社群封為「同婚媽祖婆」的尤美女,曾遭保守派猛烈攻擊,甚至被譏為「撒旦」,但她始終淡然堅定,因為這並非她首次面對如此衝擊。

 

 

曾無婦女意識、原讀政治系 這兩轉折成就如今婦運「尤律師」

 

尤美女在大家眼裡,是位長期投入婦女運動、人權、婚姻平權、民主及司法改革等議題與法案的戰將立委、法律人。不過,她成長的戒嚴時期,社會可說是毫無「人權、公平、正義」甚至婦女或性平等概念。

 

在威權時代下成長的她,尤美女因許多「因緣際會」「誤闖」。先是為了好找工作,從台大政治系「誤闖」法律系,還考上司法官、律師;出社會後,還抱著認識朋友的心態,「誤闖」婦女新知雜誌社(現婦女新知基金會)擔任法律顧問,卻因此啟迪性別、婦女意識。

 

尤美女人生因加入「婦女新知」迎來人生第一個重大轉折。她原就讀台大政治系,當時法律系甚至被視為冷門,但大一時她擔任小記者採訪法律學院院長,對方鼓勵她轉系,強調法律能訓練邏輯,不僅可從事司法工作,未來也可從商或任教,她因此毅然轉讀法律系。

 

後尤美女即將從大學畢業,她原本規劃當老師,卻因台大非師範大學,且沒修教育學分,即使請出系主任、院長寫介紹信,仍被各學校打回票,讓她頓覺「無路可走」。指導老師因此建議可先當法律顧問,也迎來她人生第二個轉折。

 

▲前立委、律師尤美女當年會走入法律界,甚至走上婦女運動之路,源自於兩個「誤闖」。唐紹航攝影

 

加入婦女新知如「當頭棒喝」 凡事「不只有一個標準答案」

 

當年台灣婦女運動進入「啟蒙時代」,前副總統呂秀蓮也因「美麗島事件」入獄,社會氛圍相當肅殺。當時將要成立的「婦女新知雜誌社」深感不安,需要一名「學法律的」來保障其權利,便看上了剛考上律師的尤美女。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婦女或性別意識,她們(婦女新知)留了字條給我,說有一群關心婦女議題的婦女朋友,想成立一個雜誌社,希望找一個學法律的」。也因此尤美女抱著認識朋友的心態,加入婦女新知雜誌社,擔任法律顧問。

 

在保守的戒嚴時代,人民被管制不只言論、集會結社自由,就連學生尤其是女學生的穿著打扮,也是「戒嚴」。尤美女初入雜誌社,看到一群穿著「很有個性」的「婦女」,自由地談著這期雜誌要寫什麼,「我在那裡感受到當頭棒喝!」

 

不僅是前輩的穿著震撼尤美女,在背誦標準答案教育環境下成長的她,看著前輩們發揮各自所學的化學、統計、文學等不同專業角度,共探一個問題,最後直搗議題核心,讓她聽得一愣一愣,不禁自問「答案不都是只有一個嗎?」

 

▲前立委、律師尤美女加入婦女新知後啟迪了婦女、性別意識。唐紹航攝影

 

首次討論婦權竟稱「老師說」? 一則家暴新聞成啟蒙關鍵

 

當尤美女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家討論時,一名前輩突邀請說:「我們新科律師好客氣喔!都沒有吭聲」,並請「尤律師」加入這群「嘰嘰喳喳的大姊姊們」,並以婦女為主體,來探討婦女的法律問題。

 

當下,尤美女直覺地回「婦女有什麼問題嗎?」,不僅如此,她還說「我們老師說我們的法律很符合傳統,沒有什麼男女不平等」。這番話讓前輩們嚇成一團,還「吐槽」尤美女「妳怎還在老師說」,並要她第二期再加入撰寫行列,這也讓尤美女感到相當挫折。

 

在挫折後,尤美女開始努力吸收新知,了解婦女、性別意識。某日,她在報紙社會版讀到一則家暴新聞,當時社會尚無「家庭暴力」概念,文中受害婦女靠賣檳榔維持家計,然先生卻遊手好閒、經常暴力要錢。

 

某次,受暴婦女拒絕給錢,先生持利剪亂剪妻子頭髮還割傷其耳朵,妻子受傷後破窗逃到派出所求助,警察非但未逮捕持剪刀追來的現行犯丈夫,反質問妻子是否「偷漢子」,還放倆人「自行回家協調」,此案例讓尤美女倍感震驚。

 

▲當年一篇家暴案的新聞,讓尤美女受到震撼,也堅信懂法律才能保障婦女權益。唐紹航攝影

 

為家暴案寫文章受肯定而鼓舞 國父紀念館事件讓尤美女走上修法之路

 

此案件讓尤美女意識到,婦女要懂法律才能維護自身權益,因此動筆寫下《法律使女人更有信心》首篇文章,她雖對文章沒信心,卻仍收到一封海外台人來信,讚此文是其首次能看得懂的法律文章,也給了尤美女莫大鼓舞,讓她更努力閱讀、研究。

 

自此,尤美女透過精讀一篇篇婦女權利的文章,研究一個個個案,性別意識逐漸覺醒。「當我覺醒之後,我就看到了社會的不公不義,眼睛睜開了!」她開始發現,原來法律中有這麼多對女性不公平的規定。

 

不僅如此,當尤美女經歷過為「國父紀念館事件」中,為受到「單身禁孕條款」與「年滿30歲便須離職」禁錮的女職員爭取權益後,她與婦女新知的夥伴們,自此走上透過修法爭取婦女權利的途徑,進一步推動婦權與法律改革。

 

人權觀念也得慢慢演進 尤美女推同婚靠這招無畏謾罵

 

「人權觀念也是慢慢演進的,人權最初僅限於白人男性,後來拓展到黑人、女性、兒童,最後才是同志。」尤美女坦言,她成長在保守的家庭,且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唸女校,因此她不是天生就有人權觀念,婦權、性別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也非常陌生。

 

尤美女日後力推婚姻平權修法時,遭受來自部分反同的保守派、宗教團體毫不留情地攻擊,甚至被攻擊是鼓吹「性解放」的「撒旦」。尤美女說,後來 「很多人在問我說,推同婚法案時被罵成這樣子,我為什麼能撐得過去?」

 

這並非她首次遭如此「待遇」。當年推動修《民法親屬編》 ,讓夫妻可約定子女姓氏,也讓子女成年後可決定要從父或母姓,「光是只是這個就被罵到臭頭」,包括人類、姓名等學者,甚至記者都跳下來寫專欄,鋪天蓋地、指名道姓地攻擊尤美女等人。

 

尤美女「開始慢慢學會不要(對這些攻擊)照單全收、不要對號入座」,就不會受到傷害。她深信自己是就事論事,不是為自己個人推修法,且她是與婦女團體一大群夥伴推動修法,是大家一起,而非她單獨一人在承擔(攻擊、謾罵)。

 

▲在推動婚姻平權的途中,如尤美女等堅定推動者曾遭受不少謾罵、批評。資料照,今周刊攝影資料庫

 

反思當代「一窩蜂」亂象 尤美女:自由民主人權絕不能走回頭路

 

當今網路世代的「一窩蜂」甚至「網路霸凌」現象,尤美女認為根本之道在於「媒體識讀」,要學習多查證、不盲目從眾。她表示,時下網紅享有充分言論自由,但並非沒有界線,自身自由絕不能凌駕他人自由,或建立在侵害他人尊嚴之上。

 

尤美女說,當今社會這條界線似乎消失了,要當自己的主人,若只會一窩蜂從眾而無獨立思考,就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跟隨者」。

 

尤美女小檔案

 

現職:尤美女律師事務所主持人
生日:1955年生
學歷:台大法律學系學士、台大法律研究所碩士、法蘭克福大學法學博士侯選人
經歷:全國律師聯合會理事長、第8、9屆立委、台北律師公會第26屆理事長、婦女新知基金會第4、5屆董事長、台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創會理事長、國際職業婦女協會台灣總會理事長
家庭:與丈夫黃瑞明育有三名子女
座右銘:推動改革時就事論事,對於攻擊不要對號入座、不要照單全收就不會受到傷害

 

本專題不授權媒體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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