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芳苑人眼中，海牛拉著蚵車往返海面與陸地，是習以為常的生活風景；但對一鎮之隔的埤頭孩子，卻是前所未見的新鮮事。於是，芳苑國小去年起與海牛業者合作規畫這套特色遊學課程，開放外校參與，就像是堂以潮間帶為教室，領著孩子們海天之間看生態、農漁斜槓識鄉土的永續公民課。
這天，埤頭國中不只來了一班師生，連教務主任、組長也全程參與「朝聖」。一行人換上潮間帶專用的「撻米鞋」，乘坐一輛輛鐵牛車（柴油動力車），伴著咚隆隆的馬達聲與鹹鹹的海風，一路越過堤防，沿著退潮才會出現的海道，前進海中泥灘。
幾分鐘後，一名蚵農駕著由黃牛「阿尼」拉動的牛車，從遠方緩緩走來，引來孩子們陣陣驚呼。眼前皮膚黝黑、口才辨給的導覽講師魏清水，人稱「阿水」，15年前，俗稱「八輕」的國光石化煉油廠開發案預定落腳芳苑，掀起風風火火的抗爭行動，阿水就是當年號召地方守護濕地和海牛的重要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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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外體驗更能激起學習動力
15所學校開枝散葉 串接在地風土人情
國光退場後的13年間，他持續發揚海牛文化，2016年在阿水的申請下，芳苑「海牛採蚵」獲准登錄彰化縣無形文化資產。但近幾年，蚵農老化、機械取代牛隻，芳苑從全盛時期達4百多隻海牛，現在僅存5、6隻，他不甘家鄉文化凋零，4年前再成立「芳苑海牛學校」，自己當起校長，規畫體驗活動之外，也教人培訓海牛。
曾接待過50國以上旅客的阿水，如今成為遊學課程經驗最老到的講師。他讓學生輪流坐上牛車體驗，細說海牛文化的由來；帶孩子現場復育赤嘴蛤，抓著泥沙裡的蟹類講解濕地生態。幽默風趣的他，導覽不時穿插有獎徵答，把場子炒到連教務主任都不自覺頻頻舉手搶答。
「比起在學校上課，體驗課多了很多樂趣，看起來像是在玩，無形中卻學到很多知識。」走完整天課程，埤頭國中學生黃庭芳意猶未盡。同行的老師陳信任也觀察到學生的改變，他有感地說，多數在埤頭長大的孩子，父母忙於工作，很少帶他們走訪其他鄉鎮，這趟遊學跳脫課本的理論，透過戶外體驗，更能激起學習動力，「以後再看到課本內容，孩子就能把實地經驗帶進來，幫助他們拓展眼界。」
在推展特色教學的路上，芳苑國小不是孤軍，如今在彰化縣已有15所學校開枝散葉，推出系列串起在地文化、產業和風土人情的遊學課程。只是，當初誰也沒料到，讓這條教育鏈迅速串接的關鍵，竟源自一場戲劇性的廢校風暴。
去年3月，全校只剩29名學生的潭墘國小，被彰化縣府公告下學年度將停辦，成為大城鄉4年內第三所被廢校的小學。學校接連熄燈，讓居民憂心教育秧苗被拔起，將帶走偏鄉生機，一時之間，地方掀起激烈抗爭，小學生寫信向總統求援，監委前來關切⋯⋯。
但這場少子化危機，卻意外成為彰化縣推展特色教育的轉機。
芳苑國小推出的特色遊學課程，不只到濕地採蚵，也帶孩子參訪在地水耕蔬菜農場。（攝影／陳睿緯）
體驗手作芝麻醬。（攝影／陳睿緯）
熄燈國小變身「特色遊學中心」
為沉寂鄉鎮注入新動能 消弭質疑聲音
「那時社區希望學校活化轉型，能發揮不同的教育功能。」特色遊學中心課程督學陳啟川回憶，當時彰化縣教育處內部提出「做中學、玩中學」的構想，同時又要能結合在地產業和文化特色，在熱血公務員集思廣益下，從校園走到戶外、推動跨校遊學的創新點子，就這樣逐步成形。
潭墘國小的退場與變身，幾乎無縫接軌。去年3月確定停辦，5月就火速轉型「特色遊學中心」總部，教育處第一時間盤點全縣既有的特色課程，找來7所發展成熟的種子學校先發上陣，陳啟川則扛下總舵手重任，帶領團隊進駐遊學中心總部。
他來到潭墘校區後，開始盤點社區資源，量身打造在地遊學課程。總部所在的大城鄉盛產小麥，他就規畫一系列產地到餐桌的食農課程；並請來在地知名陶藝家許宗煥、20多年前從中國湖北嫁到彰化大城的美術老師王莉，推出捏陶、彩繪等藝術創作課程。
今年邁入第二年，遊學課程再進化，陳啟川在潭墘校區打造一座大型水耕溫室，讓孩子就近認識水耕植物。他更與地方青農合作，帶外校學生深入社區的苦瓜園、小麥田走讀，從播種、採收到食材運用，每個時節參與都有不同的農作體驗。
轉型一年多來，總部也努力貼近在地需求，利用校區設置社區關懷據點、長者運動空間，舉辦多場老幼共學活動。在地居民從觀望、不認同，到看見地方注入新的活力和動能，漸漸地，質疑的聲音也跟著變小了。
隨著特色遊學中心設立一年有成，第二年，縣府又擴充八所種子學校，一共拉出15條軸線，「遊學中心總部就像遊客中心，把縣內15個景點串接起來，各自茁壯、美麗，形成彰化獨有的教育風光。」首年就加入計畫的大城國小校長王舜儀形容。
每所種子學校會在學期間開設8到10次遊學課程，連同潭墘總部的量能，去年6月到今年6月間，一共推出了212個學期中的場次，每次開放外校一個班級參與，「一所學校最多搶兩場，網站一開放就是秒殺，」曾目睹同事拿出整排電腦上網卡位的王舜儀笑說，「簡直比演唱會門票還搶手。」
縣府每年投入兩千萬元預算
促進孩子在地認同 地方產業隨之活絡
為讓彰化孩子免費參與，縣府每年投入兩千萬元預算，包辦課程講師費、材料費，今年開始更由縣府統一發包遊覽車，「我們希望把行政工作降到最低，讓承辦的種子學校能專注在課程規畫。」彰化縣教育處國教科長張碧珊說。
各校透過課程努力串聯地方資源，不只讓孩子促進在地認同，增加學校動能，地方的產業也跟著活絡起來。
位在八卦山東側的芬園鄉同安國小，幾年前也一度剩下26個學生，瀕臨廢校。校長施皇羽接手後，帶著老師開發特色課程，「我們的體育課教孩子爬樹、攀岩、射箭。」這所山上小校還設有木工教室，讓學生就地撿木頭，製作圓木筆、手機架等木作。
在彰化縣八卦山上的同安國小，發展出樹攀、射箭和木工等課程，透過特色化教學翻轉偏鄉小校停辦命運。右為彰化縣縣長王惠美。（圖／彰化縣政府提供）
整個彰化縣變成一間大教室
走訪各鄉鎮 策略聯盟讓孩子跨校學習
「很多學校都有特色課程，重要的是推動跨校學習，讓孩子更認識自己的家鄉。」施皇羽說，單一學校很難包山包海，但透過策略聯盟，整個彰化縣忽然變成一間大教室，孩子可以走訪不同鄉鎮，藉由各校挑出最精華的課程片段深度學習，一趟遊學所帶來的影響，遠比想像得廣。
就像同安國小的遊學課，也與在地咖啡、鳳梨和養蜂產業緊密結合，他帶孩子實地走進鳳梨田採收，帶回來現做鳳梨冰沙，不只增進學習的新鮮感、成就感，也協助合作的青農行銷農產，「有次課程結束，家長透過學校訂了超過1百箱鳳梨到台北。」這就是施皇羽口中的正向回饋。
這項創新計畫僅推出一年多，已在教育圈做出口碑，不只家長喊話開放外縣市名額，台南、苗栗等城市也都前來取經。然而，這群從山海間闖出一條路的熱血校長們，沒有就此駐足。
去年，施皇羽將校園閒置空間活化，改造成住宿空間，在暑期推出三天兩夜遊學課程，吸引六都孩子爭相朝聖；潭墘總部也有三十人的留宿空間，可支援跨夜課程，兩個據點一北一南，總部計畫未來推出「跳校遊程」，安排一周的深度學習體驗，讓外地學子也能到彰化交流。
就這樣，一場偏鄉廢校風暴，轉化為八卦山下一整片的特色教育精采花圃；在《今周刊》今年度的「永續城市SDGs大調查」中，彰化縣以這套計畫獲得「永續創新獎」的「社會力」大獎（遴選過程詳見後文）。
而若把腳步走得更遠些，你會發現，還有更多更多的大城、小鎮，正以同樣的創新思惟，讓人與土地共寫永續教材⋯⋯。
黃瀚不只從事農作，還會帶著遊客走訪電光社區，導覽在地文史和部落文化。（圖／黃瀚提供）
阿美族青年黃瀚熱愛台東慢生活，大學一畢業就返鄉推廣有機農業。（攝影／陳睿緯）
台東》訴說原鄉部落故事 給旅人的慢活課
目光轉向東部，眺望海岸山脈，穿過連綿的翠綠稻田，來到人口不到6百人的關山鎮電光部落。午後的農村恬靜悠然，四周微風吹拂樹葉的聲音，狗兒和豬隻躂躂的腳步聲，都格外清晰。
「我的離開，就是為了回鄉」
返家務農推有機耕作 起初遭家人反彈
隱身電光社區小巷的白色小屋，是小農「日出禾作」的所在地，但門口沒有招牌，就像間普通民宅，不見觀光痕跡。吧枱前，33歲的阿美族青年黃瀚正悠閒地沖著咖啡，每當客人遠道而來，他會用整個下午，伴對方細細品味餐點，分享部落文化和自己的故事。
黃瀚大學時期曾到彰化求學，但有別於多數到外地謀求機會的東部孩子，「我的離開，就是為了回鄉。」他說。
黃瀚自小熱愛田園生活，醉心於學習部落文化，大學主修精緻農業，一四年畢業後，他立刻返鄉接手家中八分大的農地，推廣有機耕作。起初，家人強烈反彈，因為這塊約2千4百坪大的農地，一年兩期稻作淨收入僅12萬元；何況關山幾乎沒人從事有機農業，成本變高、產量更低，「他們不解，遊戲分等級，為什麼我要挑最困難的入門？」
黃瀚還記得，第一期採收後，他開著借來的小貨車，載穀子到米廠碾米，再請人代工包裝，沒有銷售通路的他，只能自己在臉書慢慢賣。有次，客戶口頭下單卻未進貨，手上5百公斤的穀子就在穀倉放到發霉，「那單損失7萬5千元，聽起來不多，但對我很重要。」
依照傳統化學農法，八分大的稻田一期約可收成10公噸，而堅持有機耕作的黃瀚，一期5公噸就算是豐收，還曾辛苦大半年只換得1.5公噸產量。親友屢勸他放棄，他卻樂此不疲，憑著一股傻勁，用擔任導覽員和國小行政人員的兼職收入，養活這塊農地。
「我們一直是用理想在支持有機農業。」十年來，黃瀚不忘初心，為的是不讓農民被農藥影響健康，希望生產純淨的農產，讓家人和客人吃得安心。
台東縣縣長饒慶鈴（中）上任後推出慢食運動、部落食尚計畫，鼓勵原住民復興部落美食。（圖／台東縣政府提供）
向高齡祖母學原民特色美食
沿卑南溪畔導覽 講述電光部落歷史
身為阿美族青年，黃瀚也肩負著文化傳承使命。
早期族人沒有冰箱，難以保存肉品，部落長輩會用大量鹽巴醃製豬肉，加入米粒發酵，待肉品熟成後，可常溫放置一年，這是阿美族特有的Siraw（傳統醃肉），但這項文化就快要失傳。三年前，黃瀚主動向九十多歲的祖母學習，將Siraw切成薄片炙燒，結合電光特產的稻米、梅子作成飯糰，再配上帶有堅果香氣的「電光爆咖啡」，推出日出禾作特有的部落創意料理。
來一趟電光，黃瀚會帶客人沿著卑南溪畔導覽，講述在地文史，體驗早年驅趕清兵的竹炮祭儀；他也分享有機米栽種、咖啡和Siraw的製作，「客人跋山涉水而來，如果只是喝杯飲料就走，留在市區就好。他們對電光有很多好奇，我所能回饋的，就是地方的故事。」
讓旅行的步調慢下來，才能從在地風情與美食中，細細品味文化的脈絡與人情的溫度。這不只是黃瀚的待客之道，更是台東縣近6年來最核心的城市精神。
台東縣依山傍水，有絕美的自然地景和多元族群文化，卻因先天工商發展條件不佳，長期被視為後山、偏鄉，「難道我們只能接受這樣的城市發展定位？」2018年縣長饒慶鈴上任後，決心走一條與西部城市不同的路，「老天爺給台東什麼，我們就發展什麼！」她端出的解方，就是「慢經濟」。
「所謂『慢』，不是速度慢，而是一種用心經營淬鍊出的品味與深度。」台東縣副縣長王志輝引用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董事長嚴長壽的名句，將觀光分為三階段，初階是走馬看花，進階是主題性的深度旅遊，最高境界則是「無期無為」，讓旅人自然融入、享受和體驗在地生活。台東的目標不是讓一百萬人只來一次，而是吸引一萬人「一來再來」。
走一條與西部城市不同的路
發展「慢經濟」 文化走讀27條部落旅程
回頭看，自從2018年推動「慢經濟」以來至去年底，台東縣6年來每年平均吸引約810萬旅遊人潮；若與仍有大量中國旅客挹注的2012至2017年相比，近6年每年平均旅遊人次，足足比過往多了161萬人。慢，已為台東熬煮了更渾厚的經濟底蘊。
底蘊的堆疊，需要眾人起身而行。
2019年起，台東縣府陸續推出慢食運動，打造部落食尚計畫，鼓勵原住民發展在地特色料理，保留族群飲食文化，透過提供餐廳改造、品牌行銷資源，串聯周邊產業，成功輔導29家餐廳轉型。
去年，縣府更結合文化走讀，推出27條部落遊程，讓旅人更貼近原民的生活方式。
黃瀚的日出禾作就是參與的店家之一。「都會的導覽型態，只是把人帶到景點，誰來講解都一樣；但我們的家鄉故事和生命經驗，沒有人可以複製。」他眼裡透著光，細數台東的觀光優勢。
在這裡，旅人也隨著這座城市的步調，慢下來、靜下心，學會慢遊、更貼近在地。「你不會聽到『怎麼那麼久、好累』的怨言。」反而平時安排兩小時導覽，黃瀚總被抓著提問，時間永遠不夠用。
近6年來，台東打響慢經濟名號，重新定義什麼是城市的競爭力。就像王志輝所說，執政團隊終有一天會離開，但這套深植台東的慢活內涵，會持續帶著土地上的人們，走向永續生活。
高雄市於2023年底成立淨零學院，讓公務員與企業上課考證照。（攝影／劉咸昌）
高雄》公務員帶頭考證照 給企業的減碳課
位於高雄小港的臨海工業區，是上百支煙囪林立的重工業王國，中鋼、台船、中油大林煉油廠都坐落在此。這是全台碳排最密集、工業汙染最嚴重的地區之一。
然而如今，這裡也成為高雄市淨零轉型的起點。
中鋼作為全台最大鋼鐵公司，每年碳排量兩千萬公噸，相當於兩座台北市的碳排、占高雄市年碳排近4成。然而，這個碳排大戶不是淨零路徑上的問題學生；相反地，這兩年來，它多了一個新的身分：高雄鋼鐵業的「減碳導師」。
2022年，在高雄市政府串聯下，中鋼憑藉長期的碳管理經驗，開始「以大帶小」、協助中下游廠商做碳盤查。去年高雄市環保局成立「碳盤查輔導團」，免費到企業廠區協助計算產線上的碳排放量，只要輔導對象是鋼鐵相關業者，就會請中鋼派人到場提供諮詢，畢竟，中鋼對煉鋼製程的碳排眉角最熟悉，可以協助業者算出排碳熱點，進一步建議如何改善。
「舉例來說，某家廠商在計算天然氣鍋爐碳排時，可能只計算過去1年用了多少天然氣。」中鋼環保處組長張致瑋說，「但我們很清楚這樣計算不夠精確，因為鍋爐在點火時，都要使用柴油，就會特別提醒他們計入這部分。」
「現在做減碳不能單打獨鬥」
市府提產業「以大帶小」 中鋼自告奮勇
過去一年，中鋼一共輔導了22家廠商，幫助企業發現四千四百多公噸的減碳潛力，也讓愈來愈多企業主開始有減碳的危機意識。
「現在做減碳不能單打獨鬥，必須要打群架，才能走長走遠。」中鋼生產部門副總經理周文賢道出關鍵。中鋼從約20年前開始進行企業內部碳盤查、透過智慧監測等方式降低煉鋼過程的碳排。但隨著歐盟碳邊境關稅將上路，光是企業內部減碳還不夠，要減少碳費支出，整條產業鏈的碳排都需要降低。
也因此，「聽到高雄市政府提出產業以大帶小拚減碳的想法，我們馬上自告奮勇，要當鋼鐵產業的小組長。」他笑說。
事實上，這個由高雄市政府成立的「產業淨零大聯盟」，不只中鋼參與，還有中油、台塑、國巨、群創等石化與電子業者。不同產業的龍頭，不僅積極投入企業內部減碳工程，也都希望幫助整體供應鏈落實減碳轉型。
「高雄很多就業人口都在傳統產業，每次我去見企業老闆，大家都很煩惱！」談起這項計畫的緣起，高雄市長陳其邁不諱言，作為工業重鎮，高雄市的碳排量約占全國20％，且不同於其他縣市的碳排多集中在住商與交通層面，高雄有高達八成的碳排來自工業。面對碳有價時代來臨，高雄救環境也是救經濟，政府勢必要帶企業走出一條明確可行的減碳之路。
因此，「產業淨零大聯盟」於2022年6月成立，讓許多碳焦慮的企業主知道如何落實減碳。此外，環保局也制定出明確政策方向，在2022年推出《高雄市淨零城市發展自治條例》草案，明文訂定城市的淨零路徑，要求環保局規定一定規模的公私部門進行碳盤查與揭露；今年6月，該條例率先全國正式上路。
高雄市環保局長張瑞琿表示，即便多數企業都面臨碳焦慮，過去仍有一些企業心存僥倖，自治條例通過之後，立即發揮了宣示作用，「企業現在知道，我們高雄市是玩真的！」
張致瑋也分享，過去他為了協助一家螺絲螺帽業者進行碳盤查，曾跟企業老闆餐敘溝通，席間，對方忽然舉起酒杯戲謔地說：「這酒裡也有二氧化碳，喝下去就減碳啦！」似乎沒有真把減碳當回事；但經過明確的政策宣示與一次次輔導交流，如今減碳已成為企業之間的共通語言，當時把減碳當玩笑的螺絲螺帽廠，也早已抓出碳排熱點，認真拚減碳。
然而，陳其邁也清楚意識到，要讓減碳語言深植公部門與企業的每一個角落，光靠產業結盟和法規，還遠遠不夠。
為了提供城市一個交流知識、培育人才的平台，「高雄淨零學院」去年11月正式揭牌，由環保局邀請氣候專家、企業開班授課，至於「學生」，陳其邁要求市政府每一位局處首長都去上課，且每個人至少要考取4張減碳證照。
市長陳其邁也以身作則補修減碳學分；另外學院亦開設企業實廠交流課程。（圖／高雄市政府提供）
中鋼帶不同企業主參觀先進製程「鋼化聯產先導廠」。（圖／中鋼提供）
41位局處首長至少取得一張證照
以身作則 市長親自到「淨零學院」進修
陳其邁表示，隨著《淨零自治條例》上路，未來各個局處首長都需要有淨零專業，譬如體育場、行政中心進行碳盤查，或者汙水處理廠推動節能、碳權抵換，都要有減碳專業才能落實。如今市府41位首長，已都至少取得一張證照，而陳其邁本人也已經考到碳盤查、碳中和這兩張國際標準化組織（ISO）認證的證照。
沒錯，手握兩張減碳證照的陳其邁，也是淨零學院的學生之一。「好久沒有坐在台下聽課、考試啦！」談起去淨零學院進修的過程，陳其邁笑著分享；但他也認真地說，透過以身作則，他才能要求其他局處首長比照辦理，「你業務很忙，有市長忙嗎？市長都有證照了，局處首長好意思一張都沒有？」
張瑞琿觀察到，部分局處首長本來不太重視淨零業務，但自從上課、考照之後，都變得非常積極配合。周文賢也表示，公部門首長帶頭考取證照，會讓企業對政府更有信心，「看到一個局長那麼忙，還去上課考證照，就知道高雄市是真的有心在做這塊。」
從《淨零自治條例》、產業大聯盟，到淨零學院，高雄市攜手企業，一步步往淨零目標前進。這座曾是減碳「問題學生」的重工業城市，如今從政府到企業積極「補課」，努力拚成淨零模範生。
三座城市，直面各自發展困境，將創新構想結合具體行動，化解地方痛點，這套集結眾人之力編寫而成的永續教材，值得各縣市細細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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