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刊1420)
時代篇章、股海搏殺、人情冷暖⋯⋯,《繁花》裡的不同面向,各有深刻的音頻觸發巨大共鳴與回響;不只對岸,台灣亦然。
本刊特邀長期支持文化內容的和碩聯合科技董事長童子賢、股市投資名家呂宗耀、曾代表外資投資銀行在上海金融圈奮戰的劉奕成,透過手札似的親筆撰文,分享他們在書裡、戲裡所觸發的聯想與回望。
小說《繁花》記載上海的繁華滄桑與眾生的悲歡離合,也暗藏「山河歲月」於綿綿密密的文字中。《繁花》不像作者金宇澄另一部散文作品《我們並不知道》的直述胸臆,說了許多亂世中悲傷的見聞;《繁花》是隱晦與深藏的。
《繁花》是繁華中見凋零、歡樂中藏悲傷的小說作品,也是一曲歷史故事的混聲合唱。作者以上海話混雜普通話來書寫小說,像大時代一九六○到九○年代的壯闊歌聲,也像大時代背後傷心憂愁遺憾悔恨的呢喃與淺唱低吟。
滬語構成「空前嶄新的文體」
甜美與宮鬥 描繪改革開放後的上海灘
都說作者使用大量的上海話構成了「空前嶄新的文體」(作家柯裕棻語),而用作者自己的話來形容,則是「既保證中文讀者能夠順利地以普通話進行閱讀,又不妨礙滬語系統的讀者以滬語通讀全文。」
這一曲混聲合唱,看似歌頌改革開放後上海灘的繁華,其中有男人的創業賭注與「女性意識抬頭」後的女人拚搏,有男歡女愛與商戰文鬥,但同時也描繪歷史夾縫中的悲歡離合變遷滄桑。
有人股市投資失敗投水自殺了(文革鬥爭都熬過來了,卻熬不過股市資金用盡的窮途末路);有男男女女「交換舞伴」交織著青澀情傷(小說是以單雙章節來交錯六○年代與九○年代二個時間軸線)。間有小人物對文革動盪年代的苦澀記憶——雖然只是淺淺地帶過。而更多篇幅的,是描述上海灘繁華後的甜美與「宮鬥」。
小說《繁花》在獲獎時,評審注腳說是「在小歷史中見到大歷史。在生計風物中看見世相大觀⋯⋯溫暖多姿,江南風韻⋯⋯。」
其實,對照三個不同階級成分的主角小毛、滬生、阿寶,歷經三十年人生曲折後的最終結局,十分諷刺。工人階級的小毛「因為不明病症而形銷骨立」在友情環繞中不治,中年身亡;而資產階級出身的阿寶「帶有商場經營的基因」翻身,成為上海灘的得意弄潮兒、成為黃河路上的風雲人物「寶總」。哀傷地看,革命就是翻燒餅,世事無常;六○年代曾經階級翻身,九○年代階級再一次翻身,令人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