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9日,在上海證交所掛牌的新華傳媒股價盤中一度漲停,自去年12月27日算起,9個交易日漲幅約達27%。新華傳媒股價急漲的這段時間,正是《繁花》在央視與騰訊平台火熱播放的日子。股價波動或有巧合,但無論如何,這已成了近期兩岸財金界高度議論的「繁花現象」之一。
金宇澄72歲,是有年歲有資歷的小說名家,「劇集匡當出來,」老金苦笑:「打開手機,人人談的都是這個戲。」
香港名導王家衛在去年底到今年初,召喚出一個10年前已震驚文壇的老靈魂,將中國小說名家金宇澄的文學作品《繁花》,取其一髮,用精巧的攝影、美術以及劇本、台詞,打造了他平生首部電視劇創作。
金宇澄說,王家衛和他走訪上海各處,聽到太多上海故事,還派了10幾個團隊調查上海所有餐館,口述材料堆滿桌。而劇中要素的股市搏殺,請到上證第一代股市評論員應健忠擔任顧問。
最後王家衛端上桌的,是中國90年代改革開放浪潮裡的商人故事,走抒情調子,也談股市風雲。
戲能勾人,在金融市場殺進殺出的投資人、在商場拚搏的經理人,甚至是開飯館見證政商史話的餐館主理者,各種一代宗師,紛紛憶起自己的江湖。不只對岸,也在台灣引起共鳴,台股投資群組瘋傳「繁花金句」,年後春酒宴上,這往往也是縱橫兩岸企業家、金融要角的必談話題,投資、經營、處世、人情,皆有繁花學。
金宇澄的人生經歷更像自己寫出的阿寶。金宇澄的父親出身吳江黎里望族,民國時期就加入中國共產黨祕密情報系統,是中共上海、香港情報頭子潘漢年手下的幹將,一度還曾因上級失誤,被汪精衛政權關到獄中。
中共1949年趕跑了國民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金宇澄父親在上海總工會擔任處級幹部,一家確實度過了一小段好時光。然而1966年文革災難降臨,金宇澄父親在接著10年間,在清掃廁所和「交代材料」中度過;而16歲的金宇澄,也在1968年被運往東北嫩江。
東北嫩江農場原本是勞改營,青年過去,有些勞改犯還在,整個農場設計也是俄國人捉刀,如「奧斯維辛集中營」那樣的設計。有些住房,牆上還寫著比人大的字:「重新做人」,兩層板炕供睡,人人頭朝外。
「東北那種地方,到冬天,廁所就是冰窖,裡頭2個坑,專門給人掏糞。有個老頭犯人,拿著十字、丁字鎬刨。刨出來的冰塊丟在外面,渾身濺滿糞塊、屎塊。門口堆滿了這些黃色的冰塊。」他脫口就是老勞改犯的淒涼。
「我們剛到,就是10幾歲白紙一張,第2天幹農活,都不會。領導看到,一個電話,很遠地方不久後黃塵滾滾,像個電影,5輛卡車開來。」前後2輛卡車架著機槍,中間3輛載著犯人。
車停了,犯人領了鐮刀,領導拉了板凳放了機槍,「這幫人,樣子是知識分子,戴著眼鏡,手伸出來卻是老農民。他們開始收割幹活,就像⋯⋯沒有聲音的收割機。」金宇澄說。
金宇澄在東北足足熬了7個年頭,做過泥瓦匠、蓋房、馬夫、搭火炕、做粉條,他腦袋裡的農場就是灰黑色的。
1978年「知青大返城」,終於讓他回得了家,金宇澄進了鐘錶工廠做工,2011年,金宇澄在網路論壇「弄堂網」上開了個帖子,第一句話:「獨上閣樓」破題,寫了上海飯店欄杆上橫陳的肉腿,網友尊他為「閣樓爺叔」,他的那些老記憶和上海曾有過的人間煙火,就被他一點點一滴滴寫了下來,8個月就20多萬字,《繁花》於是盛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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