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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點立委〉帥學霸、新手爸、太陽花女神打贏選戰 上演世代接棒 他們30多歲進國會

亮點立委〉帥學霸、新手爸、太陽花女神打贏選戰 上演世代接棒  他們30多歲進國會

2024-01-17 12:25

(今周刊1413)

第十一屆立委選舉,藍綠最終分別拿下三十六席的區域立委,政治板塊又回到「北藍南綠」。

兩陣營的北中南戰將中,都可以看到年輕臉孔。

靠著勤跑基層而逆轉勝的小將、要助青年成家立業的新手爸、空降救火的太陽花女神,他們是如何收服選民?

牛煦庭

(攝影/唐紹航)

 

牛煦庭 組200小兵打「地道戰」  嬤孫都被收服

 

「委員好!」「恭喜委員!」大選後第二天上午,在桃園市議會走廊上,還不見桃園市第一選區(蘆竹區、龜山區、桃園區十五里)國民黨立委當選人牛煦庭的身影,但此起彼落的恭賀聲,已經先為他開道。

 

以無黨籍連任兩屆桃園市議員的他,在本屆大選披上藍營戰袍、首次轉戰立委,就阻斷對手鄭運鵬的三連霸之路。選後第一個上班日,辦公室一早就有蘭花盆送來,議會同仁、打掃阿姨人人經過,都挾帶祝賀驚嘆,彷彿周末看完了連載好戲的大結局,那股激動雀躍還沒退去。

 

牛煦庭的這場選戰,確實打得精采,因為觀眾以為的男主角原本不是他。

 

年僅三十四歲的牛煦庭,當初投入立委選戰不被外界看好,不只是年輕,更因直面而來的,是在此區連任兩屆的現任立委鄭運鵬,綠營大將還挾著現任民進黨立法院黨團幹事長的政黨資源、曾參選過桃園市長的知名聲量襲來,地方小議員幾乎相形失色。

 

大選開打初期,去年五月的民調顯示,整體來看,牛煦庭幾乎差了鄭運鵬將近二○%,在蘆竹區差距甚至拉到三○%。當眾人大嘆不可能之際,只有牛煦庭篤定地說,「地方議題是對手唯一的破口。」

 

他看準對手選擇「為黨作戰」的路,網路空戰雖聲量高,但地方選民服務處卻常看不到人。因此在選戰策略上,牛煦庭以兩屆議員的地方基礎擴張,採取鮮明的「市民優先」路線,「我們是先陸戰後空戰,尤其打的是『地道戰』。」

 

他組建的選戰兵團並非黨政要角,而是在地市井小民,新住民媽媽、社區住民、退休族……將近兩百人的小兵,善於行動、能於應變,從街頭巷尾分頭進擊,投遞文宣子彈。七月中元普渡,大撒一波政見手冊,提高知名度;九月中秋晚會,團隊不是過場串門、而是和里長同進退。

 

最引起地方熱議的,是他從選舉至今總共辦了一一一場的「公民小夜市」,且要求「每里都辦」,讓政治真正走進民眾生活。

 

 

他延續參選議員時的草根作法,開著行動演講卡車,搭起簡報、打開麥克風,便就地宣講。政見舞台雖陽春、卻親民,一個少年仔就這麼在鄰里活動中心、廟前廣場、公園綠地前,和民眾度過無數個「市民之夜」。從自我介紹開始,再聊到民生話題、地方發展:為什麼會缺蛋?桃園還有兩座火力發電機組要擴建,環境和健康怎麼辦?國道客運班次少、捷運棕線何時蓋好?

 

天天開講、跑出存在感

落後民調一舉翻轉

 

選戰以來,牛煦庭幾乎天天開講、巡迴暢談,沒有政黨大咖的華麗排場,但台下最多卻有六百名鄉親端坐。他說,這些民眾不是選票,而是「現代樁腳」,能把演講口碑傳播千里,「我們沒有利益交換,可是有理念共振。」

 

有民眾聽聞而來,到場後直呼牛煦庭的演講果真「名不虛傳」。還有四歲小女孩,因阿嬤帶著去公民夜市,成為牛煦庭「鐵粉」,童言童語說著「我也要投你一票!」

 

相較於對手總不見人影,牛煦庭在陌生選區從基層跑出存在感,十月的內參民調已領先三%,此後再也沒輸過。

 

開票當晚,牛煦庭最終以一萬三千多票、五%之差,打敗綠營老將。

 

頂著國外亮眼學歷,常有人問他,為什麼要蹚政治這混水、還披上藍營戰袍?

 

「先有年輕民代,才能贏回年輕世代。」 他談起從政初衷,是和人民站在一起,尤其世代的話語權不能被單一政黨壟斷,也強調國民黨更要有與時俱進的決心,他堅持要走一條清晰的改革路。

 

一路以來,牛煦庭確實身體力行。一七年,他以國民黨員身分,獨排黨內眾議,聲援為了居住正義、調高囤房稅而辭職的新竹縣議員高偉凱、周江傑;一八年,他不滿國民黨背離年輕化原則,脫黨參選桃園市議員。進入議會後,他堅持最嚴格版本的囤房稅法案,也領銜推動《公園自治條例》、《樹木保護條例》修正,只為市民保留綠地。

 

私下喜歡踢足球的他,直說最愛的球員是C羅,「他天分、條件很好啊,但也是很勤勞、極度自律的球員。」資質之外,還須兩腳踏實,牛煦庭也是如此。

 

準備要離開待了五年多的議員辦公室,牛煦庭想了想,說要把那印有「議員牛煦庭」的桌上名牌帶走。因為那正提醒著他,一路從地方扎根、不背棄選民的初衷。

 

黃健豪

(攝影/劉咸昌)

 

黃健豪 從黨中央「下凡」學溝通  奪回本命區

 

「感謝大家,讓我一路從議會走進國會!感謝大家給年輕人一個站上國會舞台的機會,我們沒有政治家族的背景,就是靠大家一票一票的託付。」一月十三日開票當晚,台中市第五選區(北區、北屯區)國民黨立法委員候選人黃健豪,在競選總部五百多位民眾的歡呼下,宣布當選。

 

對藍軍來說,台中市北北屯這仗是「光復」了鐵票區。此地是現任台中市長盧秀燕曾連任六屆立委的「本命區」、隨後也有藍營老將沈智慧接棒,政治板塊長期被認為藍大於綠。但二○二○年立委大選,沈智慧竟以二%之差,不敵民進黨新人莊競程,讓綠營首次在該區拿下立委席次,長達十二年的藍天,一夕轉為綠地。

 

已在台中市連任兩屆議員、年僅三十六歲,今年首次參戰立委的黃健豪,這次一舉獲得超過十三萬張選票,不僅擊敗尋求連任的莊競程,得票數也是該區立委選舉史上最高。

 

從上屆敗仗、再到此次勝選,黃健豪觀察,政黨已不再是屹立不搖的招牌,「大家傳統都覺得說,北北屯是深藍選區,但這裡其實沒那麼藍。」

 

把年輕劣勢變優勢

說服黨內前輩、提青年有共感政見

 

尤其,北屯是台中人口成長最快的地區,不僅人口數已突破三十萬,地方甚至還在新建中小學,許多年輕世代移居於此,選民變化和議題轉向不容輕忽。他說,「所以除了基本建設之外,大家也更重視小朋友的教育、養兒育女的政策。」

 

年輕人上有長輩、下有孩子,高房價、托育、長照都是難題,對黃健豪來說,這都不是口號空話。「我們就是身在其中,」家裡還有個兩歲女兒的他,自己就是新手爸爸,「因此在談論這個事情,我是感同身受的。」

 

他知道,現在年輕人「有了孩子就買不起房子,買了房子就養不起孩子」,所以提出「雙子計畫」,讓有新生孩子的家庭,能擁有社會住宅六年的優先承租權,要讓年輕人兼顧孩子、房子。

 

當然,也要讓長輩過好日子,他在政見主張推動全國六十五歲以上長者的健保補助,也提出由就業安定基金提升長照薪資等。

 

「我們出來選舉,不只是為了解決當代的問題,而是未來十年、二十年會面臨的議題。」他說,許多政治前輩雖然經歷豐富,但並未親身感受到少子化、高齡化的衝擊,因此與年輕選民的生活經驗出現落差,「而我們正好處在這個時代、發生的這些事情……,所以我們是這個時代的民意代表。」

 

不過,年輕招牌對他也曾是包袱。

 

黃健豪踏上的是典型政治路,從學生時期就擔任國民黨青年團總團長,之後便一路走進馬英九總統競選辦公室、連勝文台北市長競選辦公室,再來到黨中央成為發言人,走上那原本夢想的舞台。

 

一八年,他從黨中央帶著憧憬來到地方,踏入台中北屯、首次參戰議員選舉,這才發現,當過發言人又怎樣?地方根本沒人認識你。「以前參加政治活動,都只想站在檯面上……,以為當個發言人就可以出來選了。」他笑自己年少輕狂,當時不只彷彿身在高空,難落地,民眾也常質疑「怎麼這麼年輕?」

 

但他不強辯,只靠身體力行在地方扎根,開始獲得鄉親信賴。上任議員後,他聽見在地居民對老樹保育的呼聲,阻止市府為了社宅而砍樹蓋房,順利保留北屯區三光里一座百年老樹園。他也看見,台中市經發局在東峰市場有閒置空間,便規畫改建成公托室,讓地方爸媽又多了一個後盾。

 

台中市北屯區仁愛里里長張耀祖回憶道,當初根本不知道誰是黃健豪,不過觀察他做議員這四年多來,鄰里大小事,不管路平建設或水溝工程,他必定親自到場,「這年輕人不錯!優秀有為,黨內也該接棒。」

 

不過在藍營裡,世代交替終究是個敏感話題。此次立委大選,在黨內初選階段,黃健豪就和老將沈智慧一度僵持不下,差點又上演世代對立的戲碼。

 

而他則以地方政績、選民動向說服黨內前輩,青年身分與年輕選民有連結,少子化、高齡化、高房價就是切身議題,尤其新人若真戰敗、在地方仍是一層層累積,並非全輸。最後在黨內協調下,讓沈智慧退出初選、轉而力挺黃健豪上陣。「我覺得並不是用一句世代交替就可以解決,」他說,「而是要去溝通說服,我存在的合理性在哪裡。」

 

回首自己的政治路,黃健豪說,確實是走得傳統了點,不像近年網紅從政當道。而素人憑聲量竄起、直衝體制而來,其實難落地生根,他從黨中央來到台中落地後走了一遭,深知在地關係經營、溝通說服,才是政治精髓,「這種路會走比較久。」

 

而黃健豪的這條路,正準備帶著十三萬選民的期待,在國會裡繼續走下去。

 

黃捷

 

黃捷  「我在越級打怪」  只花七天弭平黨內雜音

 

選後首日,黃捷選在高雄苓雅區競選總部舉辦感恩茶會,現場排隊人潮不分男女老幼,人龍長達數十公尺;她過程中親切與支持者互動、擺拍合照,但仍難掩許多選將的選後後遺症「燒聲」,選民紛紛遞上喉糖,囑咐她要多養喉嚨。

 

今年大選,民進黨黃捷在包含鼓山區、鹽埕區、前金區、新興區、苓雅區的高雄第六選區參選,並在面對國民黨陳美雅及喜樂島聯盟郭倍宏「三腳督」下,以十一萬三千多票、逾五一%得票率,繳出首次立委選戰的漂亮成績單。

 

年僅三十一歲的她,僅用七十天,就從議員成了本屆立法院最年輕的立委。

 

黃捷過去其實並未在高雄第六選區服務,而是臨危受命擔任「救火隊」。原本有意挑戰「四連霸」的民進黨立委趙天麟,去年十月因捲入婚外情爭議,隨後宣布退選;距離大選僅剩七十天,痛失戰將的民進黨決定徵召去年六月才加入民進黨的黃捷,擔任選舉救援投手。

 

跨區救火成功

用別人三分之一時間備戰

 

相較於其他立委候選人從提名到大選,約有八個月投入選戰,黃捷只能用別人三分之一時間備戰一個全新選區。「如果我再晚一個禮拜,就沒有辦法遷戶口了。」她一句話就顯示,這是一場史上最晚啟動的選戰。

 

跨區救火、備戰期短,黃捷參選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來自黨內支持者的雜音。她回憶,部分綠營支持者可以理解她擔任緊急救援的角色,但也有部分選民質疑選區內難道都沒人,必須要跨區找一個沒有在地耕耘的議員來選,甚至有後援會會長揚言不想繼續輔選。

 

所幸,趙天麟、高雄市長陳其邁紛紛跳下來支持,再加上她的努力和誠意,僅用短短一周時間排除疑慮,讓支持者相信自己是個可以勝選的候選人。

 

面對從未打過的立委選戰,黃捷形容根本是「越級打怪」。她過去投身議員選戰,僅有自己與六位助理;但今年立委選戰除了本身團隊,還需要趙天麟競選團隊、地方後援會組成的龐大系統。

 

她總結,這場七十天的選戰,「沒有每個節點順利完成,就不會完成這麼美好的選戰成果。」

 

只不過,下屆「三黨不過半」的立院將與「綠營過半」環境大不相同。面對新國會,黃捷坦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許多法案推動都須折衝,最擔憂立院進入四年空轉,「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除了立院環境不同,過去曾讓黃捷在高雄市議會大翻白眼的前高雄市長韓國瑜,此次也以國民黨不分區第一名進入立院;兩人將當起同事,韓更有機會角逐院長寶座。

 

對此,黃捷苦笑表示,「就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從過去在議會交鋒,未來要在國會交鋒,有一種宿命的安排。」她說,過去與韓有如此大的衝突,是因施政方針與人民期待背道而馳,強調未來若韓國瑜所期盼的經貿路線是走回依賴中國老路,自己仍會選擇站在對立面。

 

今年正值太陽花運動十周年,但這次大選塵埃落定,許多太陽花戰將也紛紛落馬,曾代表太陽花世代的時代力量,立院席次更掛蛋。

 

「大家的努力都沒有白費,這十年台灣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身為少數進入立院的太陽花世代,黃捷深信,每個人所投注的心力、心血都有讓台灣更好;即使選舉結果不盡如人意,但她仍認為大家還是在同一個「台灣隊」,當有需要時,「大家都還是會上場!」

 

二○一八年選上議員、二○年「罷韓」、二一年處理自身罷免案以及四大公投,二二年連任議員到今年參選立委,黃捷幾乎無役不與;她感嘆,自身政治路程選舉次數意外頻繁,幾乎沒時間去沉澱、整理每次選舉的心情,隨時處於上緊發條、高張力狀態,這也是自己對這幾年投身政治的最大感受。

 

接下來進入立院將關心什麼議題?黃捷說,自己過往關注性別平權、動物保育,及交通行人權益等,期盼到立院能針對母法調整,補足地方自治條例不足;身為區域立委,她提到自己選區曾是高雄市中心,如今已成「老城區」,迫切需要軌道運輸、長照資源及基礎建設。

 

太陽花世代變老了一些,眼前的黃捷看起來還是很年輕,不過眼神中多了政治歷練。面對藍綠白三足鼎立新國會的她,無論是否出現如她擔憂的空轉及「最壞打算」,至少這一路來,黃捷仍信任且實踐自身的政治理念,邁進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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