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大選1月13日登場,藍、綠、白陣營三足鼎立,不只主帥間攻防火花四射,副手陣容同樣吸睛。
副總統是備位元首,不具政治實權,被定位為「沒聲音的副手」。不過,這次三位候選人登板後話題不斷,關注度不輸主帥,不但被評為史上最「搶鏡」副手組合,搭檔後也牽動各黨選情。
選戰倒數時刻,本刊專訪三位候選人,看國內外歷練豐富的「外交戰貓」、闊別30年重返政壇的昔日「政治金童」,以及由商轉政一鳴驚人的「新光公主」,如何在參選路上用各自的理念、經歷和施政願景,爭取民心。(訪談順序以姓氏筆畫排序。)
「我在這裡要宣布,辭去中廣董事長!」國民黨副總統候選人趙少康在副總統辯論會上簽下辭職書,成為全場焦點,在這次總統大選尾聲交鋒的房產爭議上,對槓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
「副手戰主帥」的情節不是頭一遭,在這場萬眾矚目的總統大選,相較身為主帥的國民黨總統候選人侯友宜,副手趙少康明顯更搶戲,幾乎成了國民黨近年最有「存在感」的副總統候選人。
2023年12月24日周六,趙少康一大早還在台北,陪同黨立委候選人掃市場拜票;到了傍晚,他出現在台灣最南端的恆春參加造勢活動,南北奔波,在選前關鍵時刻,對他來說已是日常。
把時間點拉回2023年11月24日,國民黨在中常會上宣布由趙少康擔任侯友宜副手,在總統副總統登記的最後一天,「侯康配」才壓線成形。
▲(攝影/蕭芃凱)
昔日政治金童轉政論名嘴
藍白合破局後臨危上陣
很難想像,1個多月前,趙少康仍在電視上主持政論節目,偶爾在社群平台上發表自己的「餐桌筆記」。他曾自承本來日子過得不錯,這回,73歲的他,暌違30年後再度披上選戰戰袍。
「我不可能主動爭取。」正式投入競選後一個月的12月25日,趙少康接受《今周刊》專訪時坦言,他這次參選,是在登記截止前一天才被徵詢,在紛擾已久的「藍白合」確定破局後,最後一刻才決定重回第一線。
以往,趙少康的從政生涯從來都不被動。身為30年前的「政治金童」,他在台北政壇曾紅極一時,有豐富參政經歷,「選舉」這件事對他一點都不陌生。1981年,他首度參選就高票當選台北市議員,隨後進軍立法院,1991年入閣擔任環保署署長(環保署2023年改制環境部),1993年脫離國民黨自組新黨,並在1994年參選台北市長。
1994年台北市長選舉,代表新黨的趙少康對上民進黨的陳水扁、國民黨的黃大洲,那次的選舉結果,是趙少康政治生涯第一次在選戰落敗,隨後,他就慢慢淡出政壇,轉戰媒體圈。
事實上,趙少康重回政壇不是沒前兆。早在2021年,他就在高雄市前市長韓國瑜鼓勵下重回國民黨,甚至一度要角逐黨主席、參選總統,但當時,他才剛恢復國民黨籍,資格不符,最後無疾而終。
只不過,台灣民主化後政黨輪替已經3次,淡出政壇半甲子的趙少康,為什麼最近才選擇回歸?趙少康說,兩岸關係是最大因素。「的確兩岸是很緊張,兵凶戰危。」他質問:「過去老共哪有飛越海峽中線?怎麼會說現在比以前安全?」
對趙少康而言,總統蔡英文執政後,台灣所面臨的兩岸關係挑戰,是他跳脫舒適圈、起心動念要重出江湖的重要因素;而這次大選,願意披掛上陣擔任國民黨副總統候選人,「那個人」更是一大推力。
侯友宜就是那個人。趙少康不諱言,他主持政論節目,當然批判過侯友宜,但雙方其實不是沒交集。他一直肯定侯從警時的辦案能力,對侯印象很不錯,而最讓他感謝的,就是侯曾幫助其胞弟處理在中國遇到的麻煩事。
成為選戰搭檔後,最令趙少康印象深刻的是侯友宜的細心程度。有一次,兩人要一起開記者會,侯不僅在開會時尊重不同意見,還細心提醒因為要坐高腳椅,要注意襪子長短。
只不過,在總統大選期間,正副手要分進合擊,其實不是形影不離,趙少康很多事都得自己來,但對已是政治老手的他,「跑選舉」只是重拾本業,算是駕輕就熟,甚至因為長期在媒體圈,面對與30年前截然不同的媒體生態,經驗豐富的他倒認為差別不大。
「現在雖然社群媒體比較發達,但萬變不離其宗。」趙少康點出,選舉就是「說服」的過程,要說服選民「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你比別人適合?」幾十年來本質沒變。
趙少康形容,選舉主軸就像一把打開的「傘」,所有發展要在傘下,這是他的選戰心法。早在2023年10月,他就與包含侯友宜在內的國民黨選將,發表「戰鬥藍八大政見」。只不過,他也強調,這是核心政見,各候選人可因地制宜,保有彈性。
▲暌違30年後重披戰袍,回到第一線選戰戰場,國民黨副總統候選人趙少康寶刀未老,暢談政策依舊嫻熟。(圖/取自趙少康臉書)
要收服本土淺綠與深藍
獻策侯友宜講台語
當然,從媒體人搖身變為候選人,不只需要彈性,更是身分的根本轉換。趙少康認為,他扮演的就是與侯友宜「互補」角色,「三組正副總統候選人中,我們互補性最高。」他自信滿滿地說。
「侯友宜拉中間、本土票,淺綠看能不能拉一點,我就護國民黨的基本盤、知識藍、經濟藍。」趙少康不諱言,這次大選,他的任務是鞏固藍營基本盤,有時候,他還得當起選戰智囊,襄助選舉經驗不豐富的侯友宜。
就像最近幾次政見發表會、辯論會,侯友宜以台語當作「主聲道」,這樣的改變,趙少康透露:「就是我的建議。」他回憶,當時在台南七股,聽侯用台語講光電議題講得非常生動,廣受歡迎,讓他眼睛為之一亮。
「他(侯友宜)曾經告訴我,他講話是用台語思考。」趙少康認為,用台語思考,就用台語講比較流利,他當下就建議:「你講台語,我講國語,效果還不錯!」
不僅在聲道上分工,相較有草根氣息的侯友宜,有著都會形象的趙少康另一個任務是走入校園,爭取年輕人、首投族青睞。不過,趙少康也沒那麼天真,很清楚國民黨對年輕人仍缺乏吸引力,短時間內要爭取到年輕人選票,這件事絕對不容易。
「靠去幾場校園就可以把年輕選票拉回來,我也沒有那樣的奢望。」趙少康直言,他到校園去是跟年輕人談政策直球對決,包含兩岸、國防、環保、交通,這件事總要去做,「你有什麼問題就提出來,我就回答你。」
有趣的是,談到國民黨不受年輕人青睞,似乎觸碰到趙少康的開關,這次他有備而來,拿出手機看著他自行整理的名單,逐一念出這次選舉國民黨年輕的立委候選人,足足念了一分鐘半,念完後,他語氣略顯激昂地反駁:「他們說國民黨不用年輕人,哪有不用?有一大堆!」
在巡迴校園過程中,趙少康也觀察到,兩岸議題起初雖不是主流輿論重點,但年輕人一直非常重視,「台中一中自己先票選,第一名還是兩岸議題。」再來才是就業、房價等,讓他不諱言「嚇了一跳!」
從積極獻策到與年輕人對談,不難看出,重回選戰第一線,就算只選副手,趙少康不是玩玩而已,若當選,恐怕也不會是「沒有聲音的副手」;對此,他則打包票:「按照《憲法》還是備位啦!」況且還沒選上「哪來功高震主?」
他坦言,沒有和侯友宜討論過勝選後分工的事,但「先贏再說」,勝選才是王道,最後還是「總統有工作給你,你就有工作;沒有工作給你,你就沒什麼事。」
「侯友宜心胸夠大,他光找我,你知道我個性是怎樣⋯⋯」趙少康表示,有些人會乾脆選一個比較爛、比較笨、聽話比較好控制的副手,但侯不會這樣,「士為知己者死」,「既然這樣重視找我,我一定拚命替你打好這場選戰!」
趙少康最後一刻上場,當起救火隊,他要擦亮國民黨的招牌,為政黨輪替的終極目標送上關鍵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