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優勢已走到盡頭…習近平的共同富裕理想破碎

就在這幅漫畫刊出前一周，《經濟日報》香港特派員李春也在一篇文章中寫道：「災難降臨中國財富大亨，未來的命運只有兩種，一種是『沉默是金』，另一種是『站在水中央』！」

李春寫得入木三分，他說富人要懂得明哲保身，像抖音的張一鳴和拼多多的黃崢，年紀輕輕就交出董事長職位，急流勇退長保平安；若是關不住嘴巴，下場就很慘了。最慘的是任志強，他批評習近平是「剝光了衣服也要堅持當皇帝的小丑」，結果被判刑十八年。

另一個悽慘的是王興，他在網路上轉發唐朝詩人章碣嘲諷秦始皇的《焚書坑》，被人指控暗諷習近平，美團股價因此從460港幣跌到190港幣，瞬間蒸發1.6兆港幣市值。「雙馬」也很慘，媒體報導馬雲正在學習老莊和油畫，而馬化騰雖然一向不太多話，卻因騰訊巨大到萬箭穿心，逼得他宣布捐款百億人民幣扶貧。

至於「站在水中央」，則是指孤立無援，稍不小心就被大水沖走。像是負債累累的恒大集團，在台灣早該倒閉了，現在就看黨中央如何處置，生死任人擺布。

以前，台灣年輕人常被批評缺乏狼性；現在，中國狼被關進籠子裡，被迫成為「沉默的羔羊」。

嚴格監管唱空言論

僅僅幾天後，8月27日，中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簡稱「網信辦」）就要求整治財經平台，將針對財經類自媒體帳號、主要公眾帳戶平台、主要商業網站財經平台等，重點打擊惡意唱空中國金融市場、唱衰中國經濟等八大違規問題，全力嚴處並封禁。

網信辦列出的八大違規問題包括：胡評妄議、歪曲解讀中國財經方針政策與宏觀經濟數據；不加判斷就轉載境外扭曲中國報導；散布小道消息，進行渲染炒作；轉載合規稿源財經新聞信息時，惡意竄改、斷章取義；充當金融「黑嘴」，惡意唱空或哄抬個股價格，炒作區域樓市波動；炒作社會惡性事件、負面極端事件⋯⋯等。

這八大罪狀規範得相當細微，網信辦強調，一旦發現上述罪狀，將在第一時間嚴肅查處，並且封禁關停。這種大動作意味著，看空中國經濟的媒體可能隨時被永久封口，想「賺中國錢」就要全力唱多、不得唱空。同時，這也代表投資中國商品將處於資訊不對稱狀態。

回頭看看2020年9月到2021年8月這十二個月，香港恒生指數的跌幅超過21％，國企指數更慘跌30％。當時全球股市都在高檔，香港恒生和國企指數卻跌跌不休，是少數率先進入空頭的市場。此外，代表中國股市的滬深300指數也跌入空頭，這應該是網信辦制裁金融市場看空言論的重要原因。

過去三十年，中國從世界工廠轉身成為「追日超歐趕美」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國概念」始終是追逐成長的代名詞；一提到中國資產，華爾街投行就興奮莫名。現在中國開始監管經濟唱空言論，這是經濟快速奔馳三十年來的重大轉折。

其實，國家經濟向上奔馳時，任何人唱空都只是跟趨勢對作，根本無力抵擋趨勢向上的動能。然而只要經濟奔馳告一段落，成長動能到了盡頭，市場就會出現各種雜音，這種討論市場多空的聲音在自由社會十分尋常。

看多與看空就像股市的作多或作空，只是市場機制的一部分，金融市場永遠沒有標準答案。網信辦要求財經媒體不能看空、只能看多，這很像中國古代經常引發水患的大河，往往被命名為「永定河」或「永靖河」，意味著金融市場背後其實相當不平靜。

至於不平靜的最大變數，則是習近平主導的「共同富裕」。

毛澤東後繼有人

從2020年起，中共中央持續祭出監管重拳，最核心的精髓就是「共同富裕」，標誌著國家路線從重視發展到重視公平的重要轉向。想要投資中國，就要認清這場監管風暴的本質，以及習近平主導的改革意志。2021年8月17日，習近平親自主持中共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他在會中再次強調：「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徵」。

曾有美國學者統計，過去幾年，習近平說出「共同富裕」的次數一年比一年多。2020年說了30次，2021年更提了65次，次數明顯翻倍。

只要習近平提到一次共同富裕，中國富人的壓力就升高一次，很像在他們頭上敲響警鐘，提醒他們中國逐漸重返毛澤東時代。

鄧小平讓少數人先富起來，聰明人一馬當先衝出去；習近平則是把衝太快的馬匹拉回來，五根指頭必須一樣長，這樣的挑戰空前巨大。

「共同富裕」的源頭可追溯到1953年12月，毛澤東在《關於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中率先提出這個概念。雖然鄧小平也在改革開放後多次提到共同富裕，但是他允許少數人「先富」。然而，習近平打算重返毛澤東時代的共同富裕，一心打破「先富」造成的沉痾，那些「先富新貴」就因此成為被整肅的對象。

習近平對於資本家的舉報鬥爭，確實神似毛澤東當年的路線。毛澤東在1966年發動文化大革命時，習近平才13歲，他的成長歲月充斥著毛澤東的印記，也在不知不覺中走上毛澤東路線。倘若毛澤東天上有知，應該很欣慰得到這個繼承其路線的接班人。想要探索新中國的未來，就要從毛澤東路線切入。

本文摘自今周刊出版社《變調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