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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難懂的國防報告書變成漫畫…梁紹先《燃燒的西太平洋》竟成台海「預言之書」:我反戰

他將難懂的國防報告書變成漫畫…梁紹先《燃燒的西太平洋》竟成台海「預言之書」:我反戰

財訊 / 洪綾襄

政治社會

財訊雙週刊

2022-11-03 14:00

場景1:在台美外交晚宴上,1位華府人士坦言,若解放軍攻台,台灣至少要獨自抵抗兩個月以上,傷亡超過150萬人,並造成美國巨額損失,美國才會進行有限度的支持—但若中共的決心超出以上範圍,國際將默認當下現實。台灣國防高層愕然:「⋯就這樣?」華府人士:「抱歉,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場景2:參謀本部情研處少尉分析官神色緊張地帶回對岸最新的軍事調動:「長江邊的大廠房內,中共正建造兩百多艘機械式登陸艇;東風導彈發射車已進入機動陣地、沿海各軍醫院準備大量血漿⋯。」但高層卻以「總統很忙」為由,阻止情報官彙報:「你到底想要讓國民承受多大壓力?要是股市暴跌、外資撤離、社會不安,誰來負責?」

 

根據《財訊》報導,上述描述為2018年出版的漫畫《燃燒的西太平洋》中的經典片段,雖是虛構場景,卻貼合當下台灣的政治外交現況。特別是俄烏開戰後,坊間開始思考,美國會給予台灣多少支援?而政治判斷凌駕於國防安全的偏誤,也活生生地在今年8月4日真實發生。那天白晝,解放軍對台灣周遭發射東風飛彈,至少4顆直接飛越台灣上空,情勢異常險峻;但台灣方面卻是在日本防衛省披露後,總統府和國防部才在晚間被動回應。

 

「台海的裂痕之所以愈來愈深,其實是有人刻意製造紛爭,激化彼此矛盾,讓自己得到好處。」接受《財訊》採訪時,梁紹先說,之所以會畫《燃燒的西太平洋》這部戰爭漫畫,就是希望跳脫藍綠、統獨、中美台等既定立場,讓更多人理性思考台海問題。

 

《財訊》報導指出,現年47歲的梁紹先,一般人可能不太熟悉,但他的筆名「LSS毛球」卻在國軍和中台日漫畫同人誌圈相當有名氣。原因是他從2007年起,就在30萬國軍人人必讀的《奮鬥》月刊上連載國防教育漫畫;2009年起主編《國防報告書漫畫版》至今。近20年的軍旅生涯,梁紹先一直以漫畫與美術設計活躍於國軍各種活動中。

 

雖是軍眷子弟,但梁紹先從小就喜歡漫畫,高中念復興美工,卻沒想到念美工要這麼花錢,「設計課就要買1整套的德國針筆、油畫課的畫布、顏料、裱框更是昂貴,辦作品展一次就要花十幾萬元,對家裡實在不好意思。」

 

李喜明的1通電話 國防報告書 變成親民漫畫

 

看出他的心思,父親便問,要不要去讀政戰學校藝術系?只要負責軍中文宣,畢業後可以去華視、雜誌社,玩他最喜歡的漫畫。梁紹先想想覺得不錯,便決定改念政戰學校藝術系,結果一進去先被入伍訓嚇到,畢業後又直接被下放到野戰部隊,支援救災,和父親說的完全不一樣。但他對漫畫的熱情並沒有因此澆熄,演習時遇到下雨,他就躲在散兵坑、蓋上雨衣,繼續繪製自己的科幻長篇《突擊機甲軍》。

 

《財訊》報導指出,靠著美術設計長才,梁紹先逐漸在部隊嶄露頭角,參加3屆國軍文藝金像獎都有得獎。當時的漢聲廣播電台台長羅紹和(後來出任國防部發言人),為了推廣全民國防教育,便招募他擔任心戰官,讓他以「毛球」漫畫角色,在《奮鬥》月刊、《青年日報》繪製全民國防教育漫畫,用輕鬆的漫畫筆觸,讓年輕的阿兵哥願意了解生硬的國防政令。

 

在梁紹先筆下,百年國軍建軍史也能成為漫畫。

▲在梁紹先筆下,百年國軍建軍史也能成為漫畫。

 

不過,真正讓他漫畫題材走向更大格局的轉捩點,卻是繪製《國防報告書》漫畫版,而關鍵推手竟是前參謀總長李喜明。梁紹先回憶,2009年某日,時任戰略規畫司司長的李喜明打了1通電話給他:「是梁紹先少校嗎?《奮鬥》月刊上的漫畫是你畫的?我想問你,《國防報告書》能不能也畫成漫畫?」

 

「其實那時我根本不知道《國防報告書》是什麼,只想著要繼續畫漫畫,就一口答應;結果看到報告書就傻了,全是立法院決議、預算審查等艱澀的內容,能畫嗎?有人想看嗎?」根據《財訊》報導,梁紹先苦思一整個晚上,隔日決定將報告書既有讀者和漫畫版功能區分開來,漫畫版只要繪製年輕人比較有興趣的內容,像是壯盛的武器裝備、軍事訓練、待遇等,真的要深入,再去看報告書,沒想到竟然大受好評。

 

李喜明回憶,當時他基於推廣全民國防教育的理念,希望讓年輕人多了解國防,就找上梁紹先。「那時漫畫挺流行的,想說也許是個方法。我也沒給梁少校什麼指示,他腦袋思考的結構性很不錯,也很會鋪陳觀念,就這樣開了風氣之先,成功吸引了很多目光。」

 

只是在軍中,仍有局限。《財訊》報導指出,梁紹先強調,軍人效忠的是國家,不是特定政黨,原則上只要不違反道德、軍紀和基本國策,都可以發揮,反而是輿論比較難應付,因為各政黨常會把作品拿來操作風向,在選舉前又更為明顯,他和長官就因此吃了不少苦頭。

 

像是有一次,他代表部隊幫來勞軍的台北縣長蘇貞昌畫了1張Q版畫像,蘇貞昌很高興,拿去印在電話卡上送給役男,就在立法院引發「行政不中立」的爭議。還有一次,副總統呂秀蓮推動「牽手護台灣,加入聯合國」,國防部也想推出一套台灣與聯合國的歷史漫畫,但才出第一篇「台灣為何加入聯合國」,就被立委痛批為特定陣營背書,威脅要刪單位預算,最後作品被迫胎死腹中。

 

《燃燒的西太平洋》在國內外軍事與動漫論壇上都引發關注。

▲《燃燒的西太平洋》在國內外軍事與動漫論壇上都引發關注。

 

心中的一個堅持 洞悉戰爭本質 用畫作反思

 

也因此,根據《財訊》報導,梁紹先要到了退役以後,才能真正自由創作。2017年,他完成《燃燒的西太平洋》腳本,2018年開始繪製、出版,不少情節陸續成真,因而被稱為「預言之書」。即使退伍,他仍維持紀律作息:每天凌晨5時半起床,工作到晚上10時。偶爾旅遊,一有靈感,就算在坐高鐵、飛機、吃飯都可以畫。以目前同人誌的形式(每回約60頁)來算,每個月可以畫1集。他自定進度表、印刷、銷售,從不拖稿,並預計在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前,完成第24集完結篇。

 

如今他的作品,不僅在台灣動漫、軍事論壇熱議,連在台灣國防部、中國也有人在討論,甚至明示暗示他應該將結局走往哪個方向。「有獨派認為,為了獨立,死多少人都沒關係;統派則說一定要武統,犧牲再大也無所謂;我最反對就是偏激,如果是期待這種結局的話,絕對會大失所望。」好的戰爭作品本質都是反戰,梁紹先結合所愛的漫畫與冷眼的軍事觀察,期待促進民間對戰爭更多反思。…(本文出自《財訊》雙週刊6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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